这不问还好,一问她,就忍不住了,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迅速地回冒。
她是打心底信任他的,他一问,她就没控制住情绪,别开脸,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好了,不哭。”
谈西泽极为自然地拉一把她的手臂,毫不生疏的样子,把她拉进了怀里,“抱抱。”
宋觅脑子里又当机了,然后开始噼里啪啦地放烟花,一些五颜六色的烟花。
谈总抱她了。
他温热的大掌落在她后脑位置,温柔地揉了揉,耐着性子说:“刚刚我没办法帮你说话,在公事上徇私情,我难以服众。”
“……”
“我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宋觅抽噎了下,双手落在他的胸膛,轻轻推开,自己从他怀里退出来,低着头说:“我理解,谈总,你也没必要帮我说话,这是公事,更何况你和我目前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谈西泽一怔,又抬手帮她擦脸上的泪痕,浅笑着说:“我怎么听着酸里酸气的。”
宋觅嘀咕着:“本来就是……”
沉默下来。
落地窗外是渡城十月末湛蓝的天,白云如飘絮,浅浅浮动着,高楼大厦,俯瞰下去如渐次起伏的各色建筑,城市道路车流不息,穿针走线般地来回梭驶。
热闹的景象与这室内截然不同。
谈西泽默默盯着她好半晌,才舍得开了金口:“宋觅,我觉得还是和你说清楚,免得你认为我在吊着你玩。”
宋觅表情一凝:“……什么?”
谈西泽把纸巾抟在手里,不紧不慢地说:“上次,我在医院给过你承诺,说我们总会在一起,这不是假的。”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擦过她发红的眼尾,嗓音低沉又温柔:“但是有些事情,你要自己努努力。”
比如想起我这个人是谁。
宋觅完全会错了意,解释道:“我都知道谈总,你对我很好,给我提供了那么多帮助,而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不是不愿意做些什么,只是谈总你什么都不缺,我能给你的就只有时间。”
“……”
这个问题困扰她许久,谈西泽什么都不缺,样样有的都是最好的。
她只有时间。
听完后,谈西泽无奈地摇头失笑,纠正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我对你好完全是出于个人意愿,根本不需要你回报什么。”
“……”
“再说你得知道,时间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以谈西泽的立场,他从来没计较过为她付出过的好,相反,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实现内心自我满足的过程。
童年时期,他是被帮助的那一方,她三番两次地施以援手。
像黑暗里的一抹光。
是除开赵姨外唯一对他好的人。
他记了她好多好多年,只希望有朝一日还能遇见。
后来真的再遇,他正好遇到她最为潦倒狼狈的时候,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机会,所以是他需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病态地享受着被她需要着的这件事。
宋觅听得云里雾里,仰头,问他:“那我需要努力什么?追你吗?”她握了下拳头,暗下决心,“你说吧,要怎样追,我都会努力做到的。”
“……”
看得出来,小姑娘是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
谈西泽沉吟片刻,无声地挽唇笑了笑,低眸与她对视,眸光深意满满:“你好好想想,在97年的那个夏天,发生了什么?”
他已经提示到这个地步了,她应该能想起来了。
那个夏天,比烈日更灼人的是小姑娘葡萄般的黑眼珠子,有不停歇的啾啾蝉鸣,有樱桃味的棒棒冰,有一片被风吹进班级过道外的梧桐叶子。
这些记忆都鲜活得能吞人,似乎发生在昨天。
随着男人话音的落下,宋觅的表情变得严肃,一片若有所思的认真样,连哭意都止住了。
她苦思许久,然后看着谈西泽微微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了!”
谈西泽脸上笑意敛住,眉眼变得专注。
在他略带期待的眼神下,宋觅噎了下,才无比郑重其事地开口:“在97年的那个夏天……”
她还顿了下。
于是谈西泽的目光变得更加期待了。
下一秒。
宋觅一字一顿地说完了剩下的话:“香港回归了!”
谈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