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窗户关好,拉拢帘子,准备回床上躺下时接到谈西泽的电话。
“睡了?”他在电话里问。
“还没。
谈西泽说话声线比平时低,还有些顿闷的哑意:“已经换睡衣了吗?”
宋觅停在床边,没有拖鞋上床:“嗯,换上了。你声音怎么回事,是感冒了吗?”
听筒里传来男人几声压低声音后的咳嗽声。
还有一声鸣笛声。
“你还在外面。”她知道谈西泽偶尔会去赴一下云正的约,到云正的酒吧露个脸捧场,“是去喝酒了?”
“我在开车。”谈西泽说。
算是另一种回答,他没喝酒,喝酒不开车。宋觅轻声问:“是在回家的路上吗?”
那端沉默两秒。
也许是他腔调太过慵懒散漫,导致他分明没有喝酒,宋觅却生生从他声音里听出几分微醺来:“在见你的路上。”
“见我的路上?”她语气微讶。
他淡淡嗯一声。
宋觅打消上床的念头:“那你现在在哪儿?”
谈西泽又咳了两声,才缓缓应道:“到小区门口了。”
短短两分钟的电话,宋觅就听见他咳了两次,心里难免有些着急:“那我马上下来。”
“不急。”
他咳嗽过后的嗓子,有种颓靡的慵哑和温柔,语调平缓:“你穿件外套再出来,还有,别穿露脚趾的拖鞋,会冷。”
宋觅走到衣柜前,没挂电话,一边找外套一边嘟囔着:“你怎么像我爸似的……”
“觅觅,你个小没良心的。”谈西泽低低徐徐地笑着,没笑两声又开始咳。
“我没良心?”
“难道不是?”谈西泽将车停在她家复式小楼外,白色篱笆跟前,他抬头望着她房间位置那扇亮着的窗户,“关心你还要被你吐槽,你这不是没良心是什么?”
宋觅:“……”
她竟然找不到话反驳,索性转开话题,“我先挂了,你等我一会,我穿个外套。”
昼夜温差大,晚间的气极凉。
宋觅来到外面才明白穿外套的重要性,她深深呼吸一下,连鼻腔里面都被凉冷扫荡,一路能凉到胃里去。
她看见停在十米开外的黑色宾利,车大灯是亮着的,明黄的两束光照着正前方。
光束照亮男人黑色风衣的一角。
谈西泽姿态随意慵懒靠在车头位置,左手揣在西裤口袋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更像是在看自己的脚尖。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宋觅停在他面前。
听到她的声音,谈西泽才抬起头来,黑眸里凝着光,应该是天上月亮漏下来的。那点光的中心是她的脸。
“想见你。”他说。
宋觅没理这一句,只抬手去摸他额头试温度:“看来没发烧。”
谈西泽摇头。
“只是有些着凉,没大碍。”刚说完,他又偏开脸剧烈咳嗽两声。
宋觅两步挪到他身旁位置,轻轻拍着他的背顺气,语气关切又担心:“咳成这样?你吃过药没有?”
“等你给我买。”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两人重逢比不久时,他重感冒卧病在家,家庭医生来看过后,给他吊了两组液体。
那时候的她弄脏他的西装外套,打来电话约他见面,要送还西装。她听出他声音有异常,得知他感冒后便主动询问是否要买药过来。
他当时沉默许久。
不得不承认的是,到最后他还是难掩私心,鬼迷心窍地低低嗯一声。
那一晚,他倒是把手背上的针孔藏得很好。
“等我给你买啊?”宋觅知道他有专门的家庭医生,“我只会在药店买药,也不一定买得好,还是让家庭医生给你看看吧。”
“……”
“不愿意给我买,嗯?”他眯了眯眼,看着她时唇角化开淡淡的笑意。
到这为止,宋觅都没听出来他在故意逗她,还解释得特别认真:“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觉得家庭医生更专业。”
“再专业的医生,哪有你买的药好使,是不是,觅觅?”他微微含胸低头同她说话,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笑音也显得更孟浪。
宋觅霍地抬头瞪他,瞬间明白过来他一直在逗她。
正当她瞪着他,准备加重语气说点什么时。他一直放在左边西裤口袋里的手,突然拿出来,至她眼皮子底下。
一个精致的戒指盒在他手里。
宝蓝色的磨砂质地。
所有话都让她卡在喉咙里。
浑然没了所有脾气。
谈西泽右膝一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缓缓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