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老糊涂蛋,好歹都不会分。
“没呢,大嫂,正好我也惦记你做的玉米饼子了,我媳妇蒸的饼子就没你蒸的香。”
宋德贵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个头不高,皮肤挺白净的,一点都不像是乡下干活的农民,此时他笑呵呵地拿起桌子上一个玉米饼子,又让他大哥夹了一筷子咸菜铺在饼子上就着吃。
白食当然是最香的,自己家蒸的玉米饼子用了自己的粮食,吃着都觉得心疼呢。
见到自家二叔/二爷爷坐下,同桌的男女老少们全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即便是村长家也没余粮,王大妹又是一个精明持家的女人,每一餐舀多少粮食都是有定量的,有人多吃了一口,就有人少吃一口。
宋德贵的出现,就意味着他们每个人的口粮都会被分走一部分,可不得加快吃饭的速度。
这张大方桌上,估计也就只有宋富贵一人,乐呵呵看着自家弟弟占他家便宜。
“老二啊,你这会儿过来有啥事啊?”
宋富贵比宋德贵年长十岁,兄弟俩中间门还有三个兄弟姐妹,只不过全都不满五岁就夭折了,这个时候不满八岁就死掉的孩子不序齿,只有过了八岁才能被记在族谱上,因此宋德贵才会排第二。
他是宋家连夭好几个孩子后好不容易站住的宝贝苗苗,当年老两口还活着的时候,就特别偏宠他,宋富贵也将对前面几个弟弟妹妹的感情全都投注在了这个立住的弟弟身上,宋德贵就是全家人的宝贝疙瘩,人家男丁十来岁就帮忙下地干活,他十来岁的时候,还跟着村里一群五六岁光屁股的小屁孩山上摸雀儿,下河摸鱼,小日子自在着呢。
后来老太太撒手人寰之际,还拉着当时已经成家立业的大儿子的手,哭着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弟弟,种种因素之下,宋富贵对待这个弟弟,真的比对亲儿子还要疼爱。
在弟弟一家面前,他这个村长,兼宋氏的族长,是一点威严都没有的。
宋德贵三两口吃完一个玉米饼子,又从表情有点扭曲,差点绷不住笑容的大嫂手中接过盛了稀粥的饭碗,又拿了一个玉米饼子泡进粥水里。
“哥,这不是快要收稻子了吗,你也知道我家辰子那小身板根本干不了活,我就想着等你家收完稻子后能不能让大牛他们过去帮忙。”
虽然已经猜到了宋德贵等来意,可听到这话,王大妹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佯装的笑容完全崩掉。
和只有一根独苗苗的宋德贵不同,宋富贵家的人丁旺盛着呢。
他和王大妹一共生了四个儿子三个闺女,四个儿子宋大牛,宋二马,宋三驴,宋四骡全都人高马大,三个闺女也嫁得好,每年农忙的时候,女婿忙完自家的农活都会过来搭把手。
宋富贵比宋德贵年长十来岁,他娶媳妇的时间门也早,最大的儿子宋大牛只比宋德贵这个亲叔叔小六岁,现在宋家大房几个排序靠前的孙子,也都能下地干活了,一点都不缺劳动力。
所以小弟的这个请求在宋富贵看来,完全没有问题。
“你是大牛他们的亲叔叔,帮你干点活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哪里用得着求字。”
其实就算宋德贵不上门,宋富贵也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得安排几个儿子过去帮忙,谁让他弟弟一家都是干不了农活的人呢。
宋富贵的话,在宋家就是金科玉律,宋大牛他们四兄弟老老实实点着头,还不敢露出半点不情愿的表情。
王大妹看着自己男人气得肝疼,之前想着把这一家子好吃懒做的东西分出去就好了,结果现在倒好,人是走了,但是也带走了家里的部分田地,不仅如此,耕种的活儿她儿子干了,现在收获了,也是她儿子过去帮忙,可地里长出来的粮食却是老二家的。
王大妹已经开始怀疑分家的正确性。
“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你是我亲哥,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
四十来岁的老头子撒起娇来一点都不害臊,偏偏宋富贵受用得很,笑眯眯地又给他夹了一块玉米饼,让他多吃点,别饿着。
自己那个弟妹可不是好脾气的婆娘,明明当初他给弟弟找媳妇的时候特地去打听过,说老田家这个闺女最贤惠最温柔,等嫁过来,生米煮成熟饭了,才知道那根本就是一颗朝天椒。
她闹起脾气来可不会管自己这个大伯哥的身份,上手都敢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