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揉了揉有一点发凉的指尖,然后扯过四夫人手臂上的披帛将她绑起来。她拖着四夫人出了马车,直接费力将四夫人搬到马背上,再将她绑住。然后她解了拴马的绳索,拉着马缰一步步往坟场走去。
夜里的风很凉,吹在脸上有一点疼。乌鸦或者别的鸟叫,在或远或近的地方非常有闲情逸致地悠长鸣唱。
寒酥深一脚浅一脚走进一座座坟,偶尔有纸钱在她身边飘过。
心里怕的时候就想一想妹妹被活埋时的恐惧,发颤的指尖便能握稳马缰,发虚的双腿也能将步子迈稳。
她终于拉着马,走到事先挖好的坟坑。
没有人会想到她会把四夫人埋在她给父亲立的衣冠冢。
寒酥舒出一口气,将四夫人从马背上拽下来,费力推进坟坑。她站在坟坑旁看着她。
四夫人身上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口中微弱地能发出一点音,声音太小寒酥听不清。可纵使这般,无骨散不会让人失去意识。相反,她的意识会非常清楚。她会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如何被活埋,直到窒息而死!
寒酥拿起一旁的铁锹,开始一铲一铲地铲土。夜风呼啸,又从不远处的一座新坟上吹起纸钱,纸钱飘过来,落在四夫人的脸上。
四夫人脸色煞白仿佛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寒酥。越来越多的土埋在她身上,窒息感觉也越来越重。
就要这么死了吗?
那个小瞎子当初被埋了一半时,是这样的感觉吗?
丁良才真的要她死吗?他真的早就想摆脱她吗?他真的已经爱上别人了吗?
四夫人又想到了赟儿。她的赟儿没了娘会不会被人欺负?继母会不会苛待他?但愿封岚能照看好他。
封岚,封岚……
四夫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临死前最后想着的人,居然是封岚。
新坟已立。
寒酥跌坐在一旁,望着耸起的坟,大口喘着气。埋坟用尽了她的力气,此刻她也顾不得脏乱,就这样坐在一旁。
到了这个时候,她的手才开始疯狂发抖。
她shā • rén了。
寒酥的眼泪涌出来,仿佛在祭奠她的第一次shā • rén。
妹妹害怕的样子浮现在寒酥眼前。她一想到妹妹至今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就把所有的惧意赶走。她用力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惧意从眼中散尽,只有坚决。
这是四夫人应得的!
不远处,乌鸦立在枝头,嗓子里好似含了一块小石子般呜噜着嗓子。
封岌立在树下,远远望着寒酥。
他的眼中,是浓浓的惊艳。
寒酥做的一切,他都知晓。他放心不下,默默观望,除非万不得已,他再也不会擅作主张破坏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