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人跟着走了一半,还有一半被张良又给劝了下来,决定再看看情况。
他们扒开窗帘缝,见黑面罩拍了拍唯一一个留在原地小子的肩膀。
双方似乎接上暗号,聊了没几句,再之后他们一起离开。
就这样,张婴喜得(100)红薯,项羽和张良成功隐藏住身份,公子寒趁机抓到一半的六国余孽,嗯,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
……
望夷宫
“王丞相,还是不愿见公子吗?”
“是啊。”
赵高见胡亥满脸烦躁,心里也觉得很奇怪,郡县制和分封制在朝堂上暗潮涌动,在这个时候,任何一点助力都会成为打破天平的关键稻草,王丞相没理由拒绝见胡亥。
赵高思索片刻,道:“十八公子。见王丞相这事,公子不妨与如桥公子说。”
“幺弟?”
胡亥眼底闪过一抹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公子如桥若不是有个赵太后护着,就以他那横冲直撞的蠢笨性子,早在深宫中没了命,“他能顶何用?”
“……”
在赵高心中,公子如桥不管是身后背景,还是傻乎乎的性格,可比胡亥顶用得多,奈何他已经绑在胡亥这艘船上,只能多替他谋划拉拢。
“公子,你就是不信十九公子,也要信。”
胡亥见赵高用食指隐晦地指了指上面,他抿了抿唇:“行吧,那蠢小子如今也只听我的。我去与他说。”
赵高老怀甚慰。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委屈巴巴的哭声,“阿兄兄,阿兄兄!”
胡亥嘴角猛抽,真没想到出宫一趟回来的幺弟,说话是越发腻歪恶心。
他强忍不适,抬头,看到鼻青脸肿的公子如桥后,心里一愣。
胡亥心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拉着如桥的手:“这是何人揍的?”
“不,不知!嗷……”
公子如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岂可抵挡霸王一拳,哪怕是年幼的霸王,也是一拳把他弄晕,“反正,反正和张婴那竖子脱不了干系!”
胡亥脸色一沉,想起赵高“祸水东引、借力打力”的叮嘱,他还是收敛起表情,故作担忧道:“你也莫要因为我,少与臣之子起冲突。”
“但都是他害得十八兄你闭门思过。”
公子如桥很不高兴地直起身,不慎碰到伤口,又哎呦哎呦地半躺下,“阿兄兄放心,这回是意外,下次我一定帮你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胡亥听了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这不越发显得他没有能力。
他不说话,公子如桥念叨了几句,疑惑回头:“阿兄兄?”
“……”
胡亥余光瞥见拼命做眼神的赵高,平复心情。
他先鼓励了如桥一会,夸他玩战车是神勇,日后肯定大有作为,然后问,太后可知王丞相喜欢什么,他想提礼拜见王丞相。
如桥本来有些尴尬地说以后再不玩战车,听到胡亥打听王丞相的喜好,他立刻抬头说,上周还看见王丞相过来拜见过太后,送了东西过来,但太后没见他,也没有收礼。
“哼。他居然敢不搭理阿兄兄。”
在如桥听到胡亥几次找王绾失败后,很是愤慨地握拳,“下次等他来,我直接将他带的礼都扔,让他永远也见不到太后。”
“哎哎哎……等等。”
胡亥嘴角抽搐,你怎么这么蠢,扔了对他半点好处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补充道,“阿弟,王丞相的礼物若是没扔,你给我,我帮你转交给王丞相。”
“啊,会不会太麻烦阿兄兄。而且他都不理阿兄兄,阿兄兄也别理他好咧。”
“……”
胡亥强忍着蹦跶的青筋,忍不住想嘶吼,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有后台任性?先生多得随便挑吗?
但他忍住了,露出一副爱护弟弟的表情,道:“不会。总要帮幼弟做点事,阿兄义不容辞。”
“阿兄兄,呜呜……你对我真好。”
……
……
数日后,长安乡,西南区。
扶苏正端坐在案几前练字,不多时,有内侍禀报说淳于越博士求见。
“请。”
扶苏放下手中的刀笔,他刚刚起身,便看见一身朴素长袍,面带忧色的淳于越走了过来。
“淳于先生,为何如此忧虑。”
扶苏上前两步,瞧见淳于越脸色微微发红,细细一闻,还能嗅到一点酒气。
他暗道不妙,扶着淳于越来到隔壁隔音效果更好的厢房。
此时,伺候是侍女们步履优雅地端着茶汤、果子随着进来,原本准备站在后方服侍,然而公子扶苏却冲她们摆摆手,侍女们依次退下,只余一心腹内侍站在淳于越身后。
“长公子!陛下不尊古礼啊!”
淳于越长叹一声。
心腹内侍心下很不满地偷偷瞪了淳于越一眼,熟练地用热水将手帕打湿。
扶苏见怪不怪地递给对方一杯茶汤,温声道:“先生喝一些,能醒酒,身体会舒服些。”
“我没醉!我很清楚自己想说什么!扶苏公子啊,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公子。”
淳于越满脸欣赏地盯着扶苏,“聪慧,武勇,自律,还仁爱天下黔首。我再没比你更完美的长公子!陛下岂可,岂可弃你不用,重用公子寒啊!”
公子扶苏很淡然一笑:“无妨。大秦公子有本事,是好事。”
“好个屁啊好。当初成蟜……”
淳于越醉了还没彻底傻,将那禁忌名字又给咽回去,“那公子寒逮到六国余孽,立了大功,听说陛下龙心大悦。唉……公子,事到如今,只怕我们要退一步了。”
扶苏笑容浅了一些:“为何?”
淳于越完全没发现扶苏态度不对,自顾自地分析:“何必因为对待蛮子的事,与陛下置气,得不偿失。公子,不如先放弃在九原外的分封制治式……”
“不可。”
扶苏摇头,他看向淳于越,“父皇始终知道我在九原做了什么,但却没有制止,先生可知为何?”
淳于越摇头。
“因为那是我打下来的领地,父皇是想看我的政治理念能走到哪一步。”
扶苏看向表情越发怔愣的淳于越,声音忽然又透着一丝温柔,“还有,父皇有绝对的自信,不论发生任何事他都能替我撑住。”
淳于越瞳孔猛地一缩,他几乎是弹跳起来:“你,你的意思是……陛下,陛下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讨厌分封制?他能看到……”
“先生,你小觑了父皇。他是敢在十年内挑起与六国战争,并拿下六国的霸主。什么政/治理念,人才没见过。对他而言,没有喜好,只有适不适合,合不合心意。”
扶苏不想说太多对嬴政的理解,语气非常的平静总结,“父皇不喜我过于仁厚。但并不反对我实验分封制。”尤其在他攻占下来的地盘。
淳于越怔怔地看着扶苏,酒似乎都醒了不少。
他忽然惊喜地看向扶苏,道:“长公子。既如此,你说这回我们要不要随王丞相一起……”
“先生不可。”
扶苏摇头,他起身看向窗外,若是在数月前,他会立刻同意联合王绾与父皇上奏。
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张婴和嬴政的相处时,他才愕然发现,是他过去太小瞧父皇,以为他太高傲,听不进旁人反对的意见,一意孤行。
现在来看,嗯,父皇依旧高傲,但若摆出例子和好处,他反而是对那些政策接纳得最快的。
前提是,你得有切实的例子。
“那长公子,陛下不喜你什么?”
淳于越还是替扶苏想办法,他对成年还立功的公子们很有危机感,“仁厚?其实长公子,我也觉得对未开化的蛮夷,不需考虑太……”
“先生。”
扶苏回身看向淳于越,表情很温柔,语气也很坚定,“时候尚早,为何我不能是对的?”
淳于越是真的愣住了,曾几何时,克己守礼,态度谦逊,特别会考虑旁人建议和想法的大公子,如今居然也有了一意孤行的一面。
这,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
“叩叩叩!”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惊起厢房的动静。
淳于越和扶苏几乎同时扭头,内侍连忙快步过去,细细瞅了一眼,回头给了扶苏一个口型。
扶苏轻轻一笑,微微颌首。
内侍立刻笑着打开了房门,半蹲下来,尊敬道:“原来是婴小郎君,奴有失远迎。”
“哪里哪里!哎哟。”
这一笑就抽到了一点伤口,内侍立刻熟练地从腰间拿出药膏,要给张婴涂抹。
“够了够了!这里涂过了的。”
“哎呦,婴小郎君,你就可怜可怜奴吧。”
内侍故作可怜巴巴,“若是让张女官知道,你都喊哎哟了,我还不给你涂药。回头定要罚我的。”
张婴嘴角一抽,顺从地让对方上药。
自从前几日和公子如桥互殴受了点伤后,好家伙,张女官还有长安乡的大娘们差点要bào • dòng,又是心肝又是宝贝,对他简直是嘘寒问暖到极致,别说自家院子,连大门都不让他出。
其实硬闯也行,但张婴不想面对十多包含担忧的视线,便也忍了。
但忍了好几天,伤口好得差不多,他那颗想要要红薯的心又开始激动。
“咳,我想出去走走。”
张婴迈步走了进去,看向扶苏道,“唉,大娘他们农忙后也挺累的,我不想让她们再跟着,扶苏阿兄,你能安排个男性下属陪我一起……”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大门“滋啦”又一次被推开。
张婴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张女官反悔让他出门,谁知道一回头,居然看到了身材健硕的嬴政。
“仲父!仲父!”
张婴欢快地冲了过去,第一时间伸出小手手,右手还拿着一柄小梳子,“阿婴思念你,仲父思念阿婴没有。”
嬴政没有动。
他目光在扶苏和淳于越之间徘徊了一圈,神色冷凝。
扶苏和淳于越先后行礼,他都没有出声回应。
张婴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但他还是轻轻地扯了扯嬴政的衣袖,歪了歪脑袋,撒娇道:“仲~父,抱!”
嬴政顺着力道微微垂眉,依旧没有动。
扶苏见状心下轻声叹息,虽不知父皇是因何事生他的气,但不能牵连无辜的小阿婴。
他刚准备迈开一步,便见父皇竟忍住了怒气,肢体有些僵硬却又熟练地将张婴抱在他左臂,甚至任由对方笑嘻嘻地梳胡子。
扶苏注视着他们,看着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神态颇为神似的脸,心下微松,果然是虎毒不食子。
张婴并不知道扶苏在脑补“离了个大谱”的念头。
他抱着嬴政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想出去。
没别的,他是点击任务完成,想尽快出去触碰系统npc。
毕竟这系统看着不怎么靠谱,万一系统npc中途饿死了,被盗匪截杀了,或者被当做细作抓走,那他的红薯奖励怎么办。系统会赔偿吗?感觉很悬。
嬴政始终面无表情。
但张婴说什么,他都点头。
在两人达成统一,准备出门前,赵文忽然面色古怪地走了进来,犹豫片刻,开口:“婴小郎君,门外有两人一自称和尚,一自称道士前来寻你,说是送东西?”
张婴正在与嬴政说笑,因看过很多次红楼梦,下意识回了句:“可是一个瘌头,一个跛脚?”
赵文震惊抬头,很快又低眉顺眼道:“正如小郎君所言。他们一人自称是瘌头和尚,一人是跛脚道士,来给小郎君报恩来着。”
张婴蚌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