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初是被风雨鸟又能测风又能测雨的原理给唬住了,还以为是什么没听过的神秘物。
但听到后面,尤其当他闻到酒精的味道。
张婴瞬间想起上辈子一段前往科技博览中心的记忆,当时的主持人拿着一个长得像啄木鸟玩具,说这是某位教授好不容易复刻出来华国古代玩具——饮水鸟,其动力原理曾经让爱因斯坦也惊叹不已。
当然,他也没有将风雨鸟马上和饮水鸟套在一起。
因为21世纪教授复刻出来的啄木鸟,里面有两段玻璃管,那是饮水鸟能复刻成功的关键之一。
然而秦朝是不可能有玻璃的。
思及此,张婴拿起这风雨鸟的物件,仔细翻看,在他捏起那墨绿色的细管时,真的惊讶了,这质地不是玻璃,但却与玻璃一样轻盈通透,完全能达到饮水鸟需要的机动要求。
所以,这东西真的是利用□□挥发和杠杆原理的饮水鸟?
换句话说,他只需要解决的便是酒精的浓度问题,矩子令就能到手了?!
这原理过程会不会太简单了一些?
顺利得让张婴一时间没有什么真实感。
他甚至还忍不住向光球求证,问这两个的原理是不是一样。
系统花式彩虹屁了一番,才让张婴安下心来。
……
“邓陵氏!”
张婴放下手中的风雨鸟配件,一路小跑到邓陵氏前面,“三天时间!需要灶上甗做蒸馏,应该能将风雨鸟给弄好。”
邓陵氏“啊”了一声,愣愣看着张婴,道:“你能修好?”
“嗯!”张婴点点头,“很容易的,找到诀窍就……”
张婴话还没说完,旁边忽然传来“哈”的一声嘲笑。
一身白衣士子打扮的男子依靠在旁边,嘲讽地看着邓陵氏,道:“邓陵氏,你怎么会这么愚笨,区区稚子的话也敢相信?真是替你们楚墨的未来而感到担忧啊。”
邓陵氏捏起拳头,道:“齐山,你知道个甚!这可是发明出踏锥的小神童。”
“哦,踏锥啊!”
白衣士子齐山一愣,但很快又是一脸无所谓的嘲讽,“那踏锥有什么厉害的吗?不就是在石器里多加块板子,也值得炫耀唠叨?秦墨的弟子呢?我说得对不对?”
不远处,有秦墨弟子慢吞吞地抬头,道:“不对,很厉害。而且他不仅仅有踏锥,还有针对犁、耙等农具的改进,是非常厉害。”
齐山一哽,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道:“你们也相信?区区四岁稚子能研究出这么多农具?哈……谁不知道大秦皇帝喜爱神童。
说不定是这稚子家里人研究出来的成果,只是按在他身上,在为他的名望造势。反正我是不信他能制作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韩信用青铜剑比住了脖颈。
韩信冷声道:“主辱臣死,臣死之前,你必先死。”
齐山瞳孔一缩,立刻闭嘴。
齐墨其他人想围过来解救,又怕韩信的青铜剑太过利索,他们纷纷看向邓陵氏,在发现邓陵氏非但没有阻止的态度,甚至目光灼灼地拍手称了一句“好!有大义!”
齐墨弟子们差点没气死,纷纷开始指责邓陵氏,问他是不是想自相残杀,是不是不承认三墨同为墨家弟子。
邓陵氏啧了一声,嘀咕:“墨子还是孔子的弟子呢。也没见我们与儒家称兄道弟啊!”
“邓陵氏!”
“我知道啦!齐山,你给小稚子,啊不是小郎君道个歉。”
邓陵氏捏了捏拳头,看齐山的眼神充满了无语,“怨不得齐墨弟子经常挨揍,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齐墨就应当学我们楚墨,少说话,多习武。”
齐山被邓陵氏的态度气得半死,又见韩信目光凉凉的,非常有shā • rén不长眼的味道,他认怂。
齐山不甘不愿地与张婴道了歉。
但与此同时,齐山依旧非常坚定地表示,三墨弟子研究了一个月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不可能被一个稚子看一眼就看出来解决。
这个论调倒是获得现场不少墨家子弟认可。
张婴对于这些质疑只是“哦”一声,他对墨家怎么看压根不在意,他只想要楚墨护卫队。
张婴看向邓陵氏,道:“最后一个环节比较麻烦,需要……不,你们人多的话也不麻烦。”
邓陵氏疑惑地歪了下脑袋,但很快打包票道:“我们楚墨别的没有,就是孔武有力的壮士很多,你说是刺杀、械斗还是……”
“不不不!”
张婴脑后都快落下一滴汗,墨家会湮灭在历史中你们楚墨绝对是功不可没的一部分,“你们只需机械地帮忙做蒸馏,蒸馏出合适的酒精浓度就行。但这三日,你们必须日夜与我待在一起,不可离开。”
他也不知道那位教授复刻饮水鸟时,用的酒精浓度是多少。
这个没有捷径,只能一一尝试。
邓陵氏还没答,有楚墨弟子隐隐有些骚动,甚至有一个楚墨弟子道:“邓陵氏,我们所有人关起来待三天,这……这会不会是齐墨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啊!为的就是让我们没有研究风雨鸟的可能,这样……”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邓陵氏猛拍了一下脑袋。
他委屈巴巴地抬头,就看见邓陵氏怒目相对道:“你想啥子呢?齐墨就算要针对,也是针对秦墨,至于我们,哈,就是摆着让你研究你能研究出个什么。你这么有信心,我留你一人在外研究。”
那人瞬间不敢说话,疯狂摇头。
“我信他!”
邓陵氏一手落在张婴的肩膀,目光扫视所有的楚墨,“都去给我弄灶上甗来,做,做什么蒸馏!还愣着做什么!去弄酒,弄灶上甗!”
邓陵氏在楚墨很有地位,不光名号,还因为他极为强悍的武力值。
楚墨弟子不管愿意不愿意,都积极跑动配合起来。
齐墨和秦墨弟子好奇地多瞥了一眼。
齐山重新站在案几前,拿起风雨鸟,轻蔑道:“还看甚!都是些假把式,什么三日,我看三十日他们都不一定能出来!我们在这好生研究!”
齐山说是这么说,但这三日,他的目光始终会从紧闭的厢房扫过。
第一日,里面只有大型器具搬动的声音,以及各种稚嫩无奈的声音。
“这个要改进一下!”
“不是这样用的,你要先过滤一边再继续提纯。”
“啊啊啊……步骤又错了啊壮士!细心一点!”
……
第二日,里面会传来各种“呜”“嘶”有些刺耳的声音,甚至还有人耍酒疯的响动,以及稚嫩暴躁的咆哮声。
“这玩意不能吃!谁吃谁出去!”
“喝了会死人的!”
“邓陵氏!你应当以身作则啊!你怎么可以喝!再这样我反悔了!这约定我不干了!”
……
听着厢房里各种暴躁的声响,齐山的心情可以说一日好过一日,就连与齐墨和秦墨弟子重复讲解风水鸟的传说,他都没那么烦躁。
在第二日即将到用晚膳的时候,齐山笑着阴阳怪气,道:“今儿又轮到谁给楚墨那群莽子送膳食?赶紧去吧。免得他们说风雨鸟制作失败的原因,是饿着他们。”
“哈哈哈!”不少墨家子弟笑出了声。
谁都喜欢吃瓜看热闹,尤其在这封闭又压抑的解题环境中,特立独行的楚墨就是他们最大的饭后甜点。
就在他们即将像前两日一样开嘲讽疏解压力时,后面厢房忽然爆发出激烈的喝彩与鼓掌声。
片刻,厢房门被“啪”地暴力推开。
里面传来宛如一头雄狮的咆哮声:“哈哈哈!成了!我们做成了!矩子令来了!”
墨家弟子们一怔,面面相觑,纷纷扭头看去。
齐山也没有嘲讽质疑的心情,他推开挡在前面的几位弟子,顺着声音一路小跑过去,恰好看看邓陵氏双手宛如端着绝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出来。
在他手捧的托盘上方,风雨鸟正如传说记载的那样,以非常平稳的频率不停地做俯仰动作,低头饮水。
时间一点点推移,半个时辰过去,风雨鸟一点停歇的迹象都没有。
原本还有些不相信,在窃窃私语的其他墨家子弟都沉默了。
提前拉着韩信去下面用膳,舒舒服服吃完回来的张婴,见三墨众多弟子还保持着半个时辰前的造型,傻了一样地盯着饮水鸟。
他嘴角一抽,道:“可以了吗?算我修好了吧!”
邓陵氏红光满脸地搓着手道:“哈哈哈!那当然那当然!”也不知他何时拿到了矩子令牌,立刻递给了张婴,“喏!矩子令,哈哈哈!哈哈哈!”
“嗯。”张婴随手将矩子令又递给邓陵氏,“给你,记得承诺我的话!”
“好咧!”
邓陵氏喜滋滋地拿着矩子令就准备往兜里放。
“不行!”
齐山忽然怒吼一声,“凭什么给楚墨的邓陵氏!”
张婴嘴角一抽,邓陵氏已经不耐烦地开口道:“怎么?有规矩说矩子令不能给其他人吗?”
齐山目光幽幽地盯着张婴,道:“你可知晓什么是矩子令。矩子令可号令三家墨家弟子,你舍得就这么送给楚墨。”
“哦,舍得啊!”
张婴想了想,很自然地补充道,“再诱人又如何,我先答应了邓陵氏。”
而且这玩意听着就像是个烫手山芋,他没什么兴趣。
齐山一哽,目光快速在张婴和邓陵氏之间来回转动,忽然又道:“不行!我们三墨在决定矩子令归属时,所有子弟歃血为盟过,必须是解决问题的人,才能获得矩子令。
既是小郎君解决的,这一枚矩子令理应让他拿着,否则就是不合规矩,这一次的对赌不算数!即便是要再次转送矩子令,按我们墨家的规矩,也得持有矩子令一年以上!”
“可是!”
“邓陵氏,你若不讲规矩,那我们也不会讲规矩!”齐山冷冷地看着邓陵氏。
若墨家没有分家,矩子令确实能号令所有墨家子弟一次,但现在墨家分家,三位钜子,只有一枚矩子令。
若是三墨的钜子拿着,自然可以用一枚令牌号令所有墨家子弟,但若是普通人拿着,最多是让墨家子弟敬重,多帮忙,其威慑力远没有那么大。
齐山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张婴身上,与其给楚墨未来钜子,还不如给个没有威胁的稚子。
日后不管是收其为弟子,还是将矩子令忽悠回来,都会方便许多。
思及此,齐山开始鼓动秦墨弟子,他甚至想游说一小部分对邓陵氏有意见的楚墨弟子。
然而齐山还没多出招,心性豪杰的邓陵氏不耐烦地看着齐山,道:“行了!起码有一点你说得对,给他,比给你们任何一家都要强!”
说罢,他直接将矩子令交在张婴手里。
这时,人群中隐隐传来一声嘀咕:“这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众人:……
张婴看着手中的矩子令:“……”
就,没人想问问渔翁的意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