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婴目送他们离开。
他伸了个懒腰,西瓜、辣椒、还有蒸汽机的事都安顿好,张婴打算找个舒服的地放空下大脑。
他慢悠悠地往前走,大黄犬忽然冒了出来,蹭了蹭张婴的小腿。
【宿主何必这么麻烦?农具技术不是也可以靠做任务得来的吗?为啥还让他们研究,岂不是白费力气?】
【谁说的。自己研究出来的叫做技术积累。白捡的能和技术积累出来的一样么?】
张婴不赞同地抚摸狗头,【再说了,你们那任务又麻烦又诡异,刷新还慢,全靠等任务还不如靠他们自己。】
大黄犬一顿,忽然蹭了蹭张婴:【宿主,你变了!你以前很积极的,又想着屯粮,搞事。】
【以前当然急,怕大秦灭了,自己被胡亥毒死。】
张婴又伸了个懒腰,【但现在不太一样了。不光仲父的寿命多增加了几十天,还有寿命值这种可以卡bug的数据在!大秦稳稳的,我自然没有那么焦虑。可以回归生活了。】
说到这,张婴随便找了一处荫凉的溪水旁停下。
炎炎夏日。
勤劳的佣耕者们已经在田亩上开辟出一片新地耕种辣椒,至于西瓜种子则被保存着等来年开春再种。
张婴盘腿坐在溪流旁的柳树下,大黄懒懒地趴在地上,尾巴不停地甩呀甩驱赶蚊子。
他右手抚摸大黄的狗头,看着不远处的佣耕者们发呆。
他没发多久呆,前方的溪水忽然被一块石头打中,溅起一圈圈涟漪。
张婴一愣。
他回过身,便看见一位身着浅蓝色衣裳的小姑娘,正在掐她三头身弟弟的耳朵,并且将对方手中的石块都快速丢下,然后很快回身,歉意又腼腆地冲他笑了笑。
“小郎君安好。”篮衣裳小姑娘抿了抿唇,声音很细很小,“张女官说宫中有人来寻小郎君,特令我来唤小郎君回去。”
原来是她啊。
“嗯。”张婴利索地起身,他向前走到时候意外地发现对方还后退半步,脑海中升起一个问号,“你怕我不成?”
篮衣裳小姑娘身体一颤,说:“没,没有的。小郎君见谅。”
张婴恰好看见对方眼底闪过一抹惊慌不安的神色。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公子寒的亲戚小妹是对可爱帅气过敏吗?
光团忽然冒出来,蹭了鞥张婴的脸颊:【宿主你好呆吖!还不是怕被你赶走么。】
【我没有要赶她……】
张婴说到这一顿,他忽然想到当年公子高被派去百越作战后,他确实有与这小姑娘说,让她回家找公子寒。
【不至于吧。我也就说了那一次。再者说我也是一片好心好么,寄人篱下哪里有回去当皇亲国戚来得舒服。】
光球蹭了蹭:【但是宿主,你看公子寒除了送些银钱和几个仆从过来,几乎没再管过这小姑娘。这小姑娘在这又是做事,又主动帮忙设计品牌图案,也是一副不想回去的样子。她可能就是不想回去呢。】
张婴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抚摸狗头:【即便你说的是对。但这事过去快一年,我与她之前也算有心平气和说过话,今天至于忽然过激吗?】
张婴这么吐槽了一路。
等他抵达自家大门口,脚步一顿,看着门口伫立的四名宫卫,眯了眯眼。
木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位宫中内侍从旁侧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拱手道:“婴小郎君,公子寒有请。”
公子寒?
张婴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篮衣裳小姑娘身上,他好像有点找到今日过激的原因了。
张婴收回视线,他有点不想走进去,日子舒服的时候就不想见到有可能掀起风浪的人。
但也不能有家不能回,张婴踌躇了一会,对内侍点点头,大迈步走了进去。
庭院内只有三个人。
张女官毕恭毕敬地倒了杯茶汤,候在不远处。
公子寒侧身而立,卷翘的睫毛在烈日下格外卷翘分明,他正指着着墙角的一处刚刚翻新过的土壤,这土壤前还蹲着一位华服青年,那人一抬头,正是温柔得神似扶苏的公子将昆。
“小郎君。”公子将昆温和地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膝盖,“好久不见啊。”
张婴一愣,没想到公子将昆对他态度这么熟稔。
他若有所思,拱手回礼,但语气有些敷衍。
将昆脸色淡了一秒但很快保持好微笑。
公子寒轻嗤一声,回身看向张婴,挑眉道:“你可知旁人给你的是何物?”
张婴疑惑抬头。
“番邦送来的玩意,你居然敢这么大规模的种?”
公子寒一顿,语气中带着点探究,“怎么?莫非又是亩产上百石的番薯?可充当我大秦主食的东西?”
“不是主食,一些作料罢了。”
“……”
“不是主食?作料?哈?!你自个在院里瞎种种也就罢了,竟敢让整个长安乡的农户们都陪你胡闹。”
公子寒眼眸闪过一抹戏谑,“如今此事已闹得满城风雨,父皇可是最重农耕,耽误这么多农地,日后只怕你多半是要受罚。”
“哦?”张婴点点头,有些惊讶,“居然整个咸阳都知道了?”
“你可是泰山封禅的小福星。”公子寒的语气带着点调侃和藏不住的嫉妒,“整个咸阳谁敢不关注你的动向,你说要种什么?那大伙不都得看着你。”
“哦。”
“……”公子寒嘴角一抽,怎么会这么淡定,他眉梢跳了跳,“你就没什么想说?”
张婴沉吟片刻,点头道,“嗯,我知晓了。”
公子寒深吸一口气,这种熟悉的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好气哦。
他皮笑肉不笑道:“看来小郎君深知自己身负皇恩啊。”
“嗯。”
公子寒:“……”
公子寒忍不住掐了一把眉心,决定不再与张婴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婴小郎君,鲁地商户与之前送你物件后逃亡的几个番邦人有关。望你将从鲁地商户得来的番邦物件上交给我,免得遭人误会。”
张婴眯起眼,这话说的,有点令人不舒服。
“什么物件?”
公子寒平静地看着张婴,道:“对方给你的所有。”
“我不知道。”
“婴小郎君,早在数日之前,我们就已查到鲁豫商户,准确点说是贵族与那几个番邦人有接触,并且鲁豫贵族已经将那几个番邦人擒获。”
公子寒从怀中拿出几样番邦的物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只将鲁豫贵族与番邦一同监视起来。然而刚刚有消息传来,那几个番邦人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不见。
小郎君,他们又是在与你有过关系,不,准确点说是番邦物品到你手上使用后才消失,简直像特意等着送给你一样,太过巧合,望你好生配合。”
“唔?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婴心里咯噔一下,抱手看着公子寒,“我并未与商户、番邦人接触过。”
“商户已经招供。”
“定是屈打成招。”
公子寒又是一哽,道:“婴小郎君,那鲁地商户招供说东西是落在了某处,但我派人去寻时,并没有找到。”
张婴道:“我可以唤些人帮忙找。”
公子寒的凤眸微微眯起,道:“陛下对那几个番邦人很是看重,你想陛下对你失望不成?”
“随意。”
……
两人之间数个来回,不管公子寒如何试探,张婴都是“哦”“嗯”等摆烂语录。
若张婴是寻常人家郎君,公子寒早命人将其擒拿回府邸,不择手段,谁让他现在急需功劳洗刷麻烦。
但面对张婴,公子寒除了生气,竟是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他气得啥也不想说了,他一把拎着张婴,道:“行。你不乐意与我说,我看你在陛下、长公子面前说不说。”
“哦。”
公子寒艳丽的五官沉下来,坐着马车上秦直道,然后一路直奔咸阳王城,最后再下了马车,拎着张婴冲向咸阳宫偏殿。
咸阳宫偏殿外什么人都没有。
放往常公子寒肯定机警地知道定是有朝廷要员在这里开小朝会了。
但今日的公子寒已经被张婴给气懵了,他一路冲过去,直接推开了殿门。
也恰好在这一瞬间。
里面忽然爆发出某位将军,气吞山河的吼声,道:“娘希匹的!都是些什么事!实在不行,把俺阿母也一起嫁过去!”
公子寒:!!!
张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