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徐将行忽然从阴影中闪出来,低调又温和地向扶苏和张婴行了个礼。
然后他站在如桥公子身后道:“不曾想会碰上长公子与婴小郎君,可是缺了马匹?南宫殿在这寄养了两万匹马,不若分五千匹马给婴小郎君……”
“凭什么啊!”公子如桥跳脚,“凭什么白给啊!他又不是真的能让马蹄不受损!我和阿兄兄的东西要送去鲁豫之地,还需要用到这些马好么!”
张婴一听这话就乐了,旁人承诺的马匹他不好动,但如桥和胡亥的,那就是送上门来的羊毛必须薅啊!
“若我能让马蹄不受损呢?要打赌吗?”
“干嘛!”
或是被张婴坑了好几次,公子如桥下意识拒绝,“为何要打赌。”
张婴故意摇了摇头,道:“也对。总不好让如桥公子受损失。”
“哈?我受损失?”
公子如桥一听这话竖起眉,立刻怒目扭头。
他注意到张婴轻轻捏起来的手指,瞬间想起一年多前在少府,他就被张婴故作镇定的姿态骗过,想到这如桥就冒怒火,他眯起眼睛,阴阳怪气道,“怎么?这一招在我面前用过了!还以为能骗到我不成!”
“……哎,如桥公子说的是。”
张婴立刻将双手背到身后,收敛起神色,认真地看着公子如桥,“我不想坑如桥公子,免得旁人认为我欺负你们。”
“哈!哈哈哈!你坑我还少了?”
如桥更是生气,但陡然又狐疑起来,不对劲,张婴的表现好像和之前试图骗他时不一样,他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张婴两眼,“你真的想给马匹穿鞋?这一点没骗我?”
“嗯。不骗你。”
公子如桥见张婴满脸诚恳,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好,那我和你赌。”
“不可。我也没有马匹可以赌。”张婴摇头,忽然露出笑容,“况且你们也只出五千匹马,区区五千,不值得我们吵闹起来,伤感情。”
“我不需要你出马匹!”
公子如桥越发肯定内心的猜测,这张婴故意用同样的招数,就是认定他看穿之后就不敢赌了,哈,但他可不是那些举足不前的人,如桥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他有些得意地开口道,“若是你输了,我要你给我道歉!承认你不如我和胡亥阿兄!若是你赢了,别说五千匹,我这两万匹都给你也行!”
“没必要的!这也没个字据,到时候我懒得扯皮反悔!”
张婴越是劝说,公子如桥越是逆反起来,对方越不想赌,他越要赌。
他开口道:“将行!我们立字据!”
徐将行:“……”
其实张婴的激将法也没有多高明,主要是公子如桥太配合,哪怕一开始没有看明白的官吏,看到这里也明白公子如桥已入套了。当然,前提是给马穿鞋是真的有效果。
正常来说,徐将行要提点公子如桥,起码不能真的立下两万匹的数量。
但他回想起赵太后对胡亥的厌烦,以及天天做美甲,想要施恩给张婴,想要再次邀请张婴回南宫殿的态度。
徐将行沉默地将字据写好,拿了过来。
……
徐将行的沉默配合,不光张婴惊讶,扶苏见状也是微微蹙眉。
徐将行代表着那位的意思,那位久居宫中,不问世事,为何这回要趁机向着张婴示好?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扶苏很担心,张婴想了一圈,觉得自己没啥可被图的,立刻又淡定下来。
他故作犹豫,内心喜滋滋地签了字。
然后他看向如桥,幸灾乐祸是不能幸灾乐祸的,得给肥羊留面子,日后说不定还有继续薅羊毛的机会!
他做出犹豫的模样,叹口气道:“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是不可能后悔的!”
公子如桥激动道,语气有些激动,“来吧,让我看看你是怎么输的?怎么验证。”
张婴没有急着回话,他先将字据交给了扶苏,这样就绝对保证安全。
然后张婴开口道:“这很好验证啊!让两位骑手,一人骑着有马蹄铁的马,另一人骑着没有马蹄铁的马,围绕咸阳外城跑圈,又或者指定一个目的地跑过去再跑回来。为了加快印证方式,你们甚至可以在路上添点路障,碎石什么的,之后再对比他们的马掌,看看磨损程度,不就能一分高下了吗?!”
徐将行轻轻叹了口气,一听张婴这胸有成竹的验证方案,就知道这场打赌多半是输了。
公子如桥自信满满道:“好!等着给我道歉。”
然而张婴压根没理他,只回头对蒙毅说:“叔父,赶紧去前院和叔母说别动手,就是这里才两万匹吗,还少一万匹马!我再想办法去找仲父,或者从旁人那凑凑。”
蒙毅脸上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轻声道:“阿婴,若是能不损耗马蹄。其实一万匹马就足够了。其他的马是替换用的。但你真的能?千万别……”
“放心。既如此,两万匹肯定够了。”
蒙毅见张婴如此笃定,也笑了声道:“有心了。不管最终如何,我妻肯定会很高兴你的用心。”
“是我的叔母嘛!那多余的马匹,倒是可以送给内史腾将军。”
“哈哈哈!”内史腾虽然也不信,但听到这话依旧很高兴,“好小子,一直记得义父我呢!回头你马不够和我说!我给你整点过去。”
扶苏冷冷的视线投射在内史腾身上,看得他后脖颈一凉,剩下的话都忘了说。
……
公子如桥见张婴身边围了一圈人,满脸的轻松惬意。
甚至当着他的面开始瓜分他的战马,完全是一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差点气吐血。
忍了忍,如桥还是忍不住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脸色铁青地开口道:“好,你输了就等着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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