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婴见到采桑有些惊喜,刚想打招呼,又被对方挂在马鞍两侧的人头吓得后退了半步。
采桑将军上前一步,语速很快道:“陛下,王翦上将军命末将守在此地,好拿下南下这一支军队。但这一支的人数与情报人数对不上。末将恐有异动,请下令继续北上围剿。”
嬴政瞟了一眼,道:“多少人马?”
“我方八千黑甲卒,四千黑铁骑。情报中对方两万多数,然而如今砍下来的头颅数不足五千。”
“辛胜将军,你随后一起……”
“陛下!采桑军足以,此战必胜!”
嬴政微微蹙眉,道:“轻敌乃大忌。”
“禀报陛下,末将愿立军令状,追缴杨樾第军。”采桑斩钉截铁道。
嬴政沉吟片刻,道:“去吧。”
张婴在这时也收敛好情绪,偷偷冲采桑将军挥了挥手,然而采桑将军压根没有注意到他,风风火火地翻身上马,策马溅起一片尘土,疾驰而去。
“很怕?”嬴政的嗓音忽然响起。
“不怕!”
“……哦。”
现场沉默了一会,张婴见嬴政不再开口,松了口气,他回身刚想撒娇两句,然而一抬头恰好与近在咫尺的头颅面面相觑,张婴瞳孔一缩,心率一秒一百八,身子骨发软地往后坐,然后被嬴政拎起来。
“假的也怕?”嬴政微微蹙眉道。
张婴这才意识到这玩意没有血腥味,他恍惚意识到仲父想干嘛,连忙努力不将视线偏开道:“不,不怕。”
“呵。”嬴政忽然轻笑一声,翻身上马,同时将张婴置于身前,“去练练胆。”
张婴的心率再次一百八。
不,不会真带他去战场吧。
嬴政调转马头,并没有向下跑,而是跑到了不远处的河畔,然后将他拎上了船。
数个时辰后,当张婴重新下船,看到熟悉的河岸风景以及犹如望夫石一般伫立在岸边的赵文等人时,他才忽然意识到回来了。
回到番禺的港口,和平的地方。
然后——
他被带到了一处栅栏前,地面被渗出来的污血、血肉染成了黑褐色,呻/吟、低泣声此起彼伏。
他往里面走了几步,全是并排的简陋茅屋,土砌的墙壁坑坑洼洼,上面一道道裂痕,风一吹,会有若屋顶上干茅草被吹下来,木门也就是象征性地挡点风,轻轻一推就开。
明明是大白天,里屋却阴沉沉的不透亮,血腥味冲天。
张婴余光一瞥,发现一间小小的屋子,还是拥挤的十人铺。躺在十人铺上的人,缺胳膊少腿,神色麻木。
这是伤兵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