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遥是时过境迁的端庄微笑,方宁是满目憧憬的幸福笑容,卫邵军是心情复杂的强颜欢笑,至于虎哥则是洞悉一切的高深微笑。
一张合影,三段感情,四种心情。
虽然知道另外三人在这场戏的角色戏剧张力都要比她的角色强,不过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李思诗,在笑起来时便是做足了功课,期待憧憬之中带着一种极其动人的天真单纯,一举隔开了周边的暗流汹涌,让看到这幅画面的“知情人”一眼就忍不住为之心疼。
她的衣服颜色本身就是相对其余三人抢眼的浓墨重彩,而冷白的肤色又更显这份蓝色的静谧安宁——但偏偏,笑得最幸福最美好的她,又是这幅画面里即将要受伤得最深的一个。
悲剧,往往就是将最美好的事物残忍地毁掉,才能触碰到人们心脏的最深处。
反推过来,正是因为要让这份悲剧足够刻骨铭心,所以前面就越要塑造出极致的美好。
只这极其短暂的屡屡数秒,如此天真单纯美好动人的笑容,便已是一口气追上了前面男女主角的复杂纠缠藕断丝连,用“道德感”所带来的心疼通感,在观者的心里立住了这个戏份不多却几近完美的角色。
而这,就是“完美受害者”的真谛所在——眼前人间真实的遗憾让人唏嘘,但已经可以预见的美好陨落,亦是令人慨叹。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值得可怜和同情的故事,区别就在于你在观看时,是选择用谁的角度来看。
眼见李思诗还真的以这样与画面氛围完全不一致但又与剧情无比和谐的表演,破了这一个人设剧情自带束缚的困局,程贺生满意地喊了一声cut,随后又招呼着他们在各自补拍一些特写镜头和其它角度的镜头之后,就可以准备开饭了……
他不是那种吹毛求疵的性子,拿到了足够满意也足够后期剪辑的素材,就已经满足了。
拍戏这个东西,本身就是在一遍遍的重复表演里,捕捉所有人表现最接近剧情要求的那一个碰撞瞬间。
一味追求什么“精益求精”的话,尽管的确有可能会撞大运地碰上更好的一条,但可惜多数时候,这种强求多次重拍求更好表现的操作,都只会是消磨整个剧组的精气神和资金。
顺利地拍完了剩余的素材之后,场务立刻又匆匆忙忙地安排起了吃饭和后续工作的场地转换任务,不过因为这场婚宴戏拍得顺利大部分都是一条过,所以原本可能要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得了一起吃的机会,不用分批次来。
不过,考虑到接下来还有一场“床戏”要拍,因此这顿晚饭也没有折腾什么烟酒玩闹,大家都基本是安安静静地埋头干饭,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吃晚饭之后,众人便陆续连人带“货”地齐齐转移到了附近预先租借好的一间旧式唐楼房间。
这个场景是男主角为了结婚而新租的房间,比他旧时住的劏房略微阔落些,但新婚贺礼也是堆积满了狭小的客厅,一如他此时难以言说的心境。
程贺生很懂得用环境来衬托角色的心情,镜头从堆满了贺礼的客厅游移而去,大红喜被衬着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窗户上贴的红双喜便依稀淹没在了这样的迷乱灿烂之中。
比起男女主角那些隐喻着两人在苦难之中相互扶持的爱欲交织的床戏,这本应是洞房花烛夜的床戏倒是要含蓄许多,就连睡衣都是长袖长裤的款式。
唯一算是亲近的,就是作为妻子的方宁枕在丈夫的手臂上,与他面对面地相依相偎。
亦与吕遥在钟点房时背对着卫邵军的睡姿完全相反,突出一个“正经夫妻”和“搭伙夫妻”的心态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