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瞳对接委托什么的倒没有抗拒之心,之前全部拒绝只是嫌麻烦,但偶尔来个一个两个活动一下还是挺好的——都能越过重重障碍来到他面前了,诚意和难度估计都够了。
虽然但是,一天不锻炼就能说服乱步来帮忙吗?
乱步看懂了亭瞳质疑的眼神,立刻支楞了起来:“才不是!大叔说他会夸我!”大侦探非常认真地强调。
他才不是那种会为了减免训练量就卖身的廉价猫猫呢!要打动他绝不是件简单的事——猫猫努力证明自己的昂贵:“那可是大叔的夸奖啊!”
亭瞳:“啊?……哦……”那您可真是贵啊。
亭瞳: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惊.jpg
虽然说本质上就是厨力的体现,但是这种方式亭瞳倒还没见过,因为太可爱了所以反倒有点不正常起来……
乱步不喜欢听套话,亭瞳于是乎果断选择转移话题:“异能特务科的人什么时候来?”
乱步傲娇地瞥了他一眼,感觉类似“汝等两脚兽怎么会明白我们小猫咪的快乐呢”——而亭瞳保持了礼貌的微笑,安静等待乱步的回答。
而一边听着他们对话的太宰治总算等到了一个自己能切入的话题,像小学生一样积极地举手发言:“我知道我知道——织田作说他还有十分钟就能把人带过来了!”
说着还挥了挥自己的手机,以示情报来源——虽然根本没人在意这个问题。
太宰的语气异常熟稔,亭瞳歪了歪头:“是我认识的人吗?”或者说,是太宰认知里他该认识的人?
“bingo”太宰治非常满意自己成功吸引了亭瞳的注意力,他愉快地打了个响指,“接下来,猜猜他是谁?”
亭瞳沉默了一下: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可能真的有点难回答。
异世界他认识的大多数人,在这个世界都已经对号入座了,比如万华哥是江户川乱步的同位体,森前辈是森鸥外的同位体,【织田】对应织田作,两个芥川龙之介等等。
剩下的大部分他还没和同位体对上的都是顶层理解者,几乎全部是外国人,虽然现在没见到,但是异特这样的□□机关总不可能让外国人入职,所以显然也没啥可能。
剩下的人并不多,但却也很难从中找到太宰说的那个人……那亭瞳就只能想到无赖派了。
亭瞳的确不知道文豪野犬、反异能力者太宰治的具体设定,但是他知道《人间失格》、《斜阳》的作者,文豪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太宰治,檀一雄,坂口安吾,石川淳……按照太宰的态度,还是织田作去带的,亭瞳的第一反应就是无赖派。
更多的也没有了,他终究不太熟悉这些日本的文学流派,这些还是当初森前辈告诉他的。
“是檀一雄吗?”亭瞳问,说不清是期待还是茫然。
他所在的世界中,这些人都是存在的,但是他记忆里接触过的,除了本来就是自己半身的【织田】以外,就只有檀一雄了。
永远十八的檀一雄,永远微笑的檀一雄。
“不是,”这次回答的却是【织田】,他低声说,“这个世界没有檀一雄,”他有特意去尝试把两个世界的人相互对应过,“他说的应该是坂口安吾——你认识的,‘白痴’。”
“是他吗?”亭瞳放下了檀一雄,顺着【织田】的话回忆了一下,“原来是叫坂口安吾么——他的异能力不错。”
【织田】这么一说,亭瞳倒是有了点印象,大概是“约定之日”事件后□□那边派来的那位?他记得不太清楚。
“约定之日”时他透支使用了异能力,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精神身体状态都不怎么好,后续事宜几乎都交给了【织田】他们处理。
所以□□那里派来的人也就见了两面,因为精神状态不佳也没特意去记,名字是不可能知道的,亭瞳只大概了解一点对方的异能力。
异能力“白痴”,精神系,效果体现为对人的情绪精神进行安抚。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对亭瞳没用,不然那次交涉也会变得简单很多。
精神系在那个世界天然占优,坂口安吾的潜力估计也不错,不然不会被派来和理解者接触——虽然有风险,但收益也同样很高,这对新生代异能力者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这边亭瞳和【织田】在回忆不同世界的坂口安吾,那边太宰治却在怀疑人生。
虽然但是,坂口安吾也不认识,对织田作之助的感情也不是自己同样的看重,厌恶福泽谕吉,将森鸥外视作前辈老师……亭瞳走的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他真的是“太宰”吗?
太宰治,到底会为了什么去拯救世界啊?
亭瞳:“……因为森前辈想要啊。”他理所当然地说,“你会成为侦探社的一员,不也是同样的原因吗?”
shā • rén和救人对于“太宰”来说是没有区别的,问题只在于有没有人能影响他们的选择、成为他们的道标。
太宰治选择了织田作之助,而太宰亭瞳选择了森君故。
亭瞳知道也许自己选择的影响因素会更为复杂,但是对于太宰来说,只要织田作的要求……
太宰:……就算两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差别已经大到除了脸有九成像以外完全看不出是同位体的程度,我也不想把森鸥外代到异世界织田作的位置上啊!
因为对森鸥外的恶意……
亭瞳思索一下:“这不完全就是刻板印象吗?”他视线飘忽起来,“好像只有符合某种既定的标签才正确一样……”
根深蒂固的某种印象,被限定在模板内才是合理的,符合心意的。被评定、被戳上标签的人不一定真的如他人所想、所限定,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各人各有各的立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感受。
如果是与谢野晶子,也绝对会对异世界的森前辈抱有极差的第一印象,同样和真实无关,在她的认知中,“森鸥外”这个存在就是卑劣的“恶”。
这当然是错误的,但真假本身并不重要,亭瞳站在自己前辈的那一边去憎恶【福泽谕吉】,而【福泽谕吉】所承受的痛苦可以无视——不然呢,他还能去憎恨谁呢?
太宰治对森鸥外的恶意何尝不是一种对自己无能的宣泄?他听亭瞳说过那么多次,难道没有从中窥见森前辈的所作所为、与这个世界森鸥外的本质不同?归根结底他只是不愿意更改而已,他本来也是个傲慢的人。
其实太宰治和正常人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抛去那些好看的滤镜,都不过是兼具卑劣与崇高人性的“凡人”罢了。
太宰亭瞳永远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因为自己有那么一点不同,就开始觉得自己非人?——这感觉其实微妙地像因为自己某些(自以为的)特殊而自认为主角的中二。
他卡死在一个最简单的定义问题。
什么是“人间失格”呢?
不归属于普通人,也不同于正常的异能力者?他到底对普通人有什么奇怪的误解啊,人类难道是会被这么简单就被定义的存在吗?数以亿计的人类中,太宰治不过是个小数点而已。
主动把自己剥离出人类、常人的行列,这本身就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而傲慢是人类的特质。
苦苦寻觅着所谓的归属,却原来是自己抛弃了归属。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生而为人,所以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