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他们只能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明明从来没想要看到对方哭泣,最后却唯有落泪无法被控制。
再多的对不起都无用,满载到溢出的歉意又如何,又有谁能真正拥有后悔的资格?
谁能左右人生的别离?谁能阻止命运的铁蹄?
——谁都不能。
谁都错了,谁都没错。
他们不过是这盛大人间门红尘两粒,即使再强大再无人可以无可匹敌又如何?世事无常,生而为人,终究会有无能为力之时。
太宰治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亭瞳却想,人力有尽,我很抱歉。
亭瞳知道【织田】会接受他的道歉,也不会接受他的道歉,但他真正想说的也不是这些。
“但是,【织田】,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已经是一个dú • lì的个体了。”亭瞳努力想组织好语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刺伤了自己脆弱的半身,“你是我的半身,但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保护机制——”
他用力把【织田】的脸摆正、让男人对上自己的视线:“——我不是想要否定你!但是!——”
亭瞳的神情柔和起来:“我们不再是只有‘你保护我’这样的关系,你是我的半身,我也会保护你,我也想保护你。”
“不要总是想着如何一个人保护好我了【织田】,你也是人,会受伤会疼痛,会因为失去我而感到痛苦的人。不再是不伤不痛、无知无觉的保护机制——而我同样会因为你受过的伤、感到的痛而心疼。”
“但是……”【织田】握住亭瞳覆在自己脸上的手,几乎恍惚,“我应该保护你。”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使命:“我应该保护你——亭瞳,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的。”
这是我的使命,我的责任,刻在我灵魂核心上、我不惜一切也要完成的指令。
那是从他诞生之初就笃定的真理——
“不,那不是。”亭瞳立刻否定了他的话,“你是我的半身,存在的意义怎么会是那么空洞的东西?”
后半句话截住了【织田】想要说的东西,他愣愣地听着亭瞳说下去,他听着他的半身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向他剖白自己。
“而且我需要的‘保护’,从来不是这样的。”
“我也一样,我也想保护你,【织田】,我也是这么想的。”
“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从你在我面前诞生开始,我就想要保护你,保护你不被这个世界伤害,也保护你不被我伤害——”他对【织田】的爱意不置可否,何尝不是想要保护尚未成熟的【织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