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回到自己的住所的时候,用颤抖的手拿了钥匙开门。刚才的吐真剂还是留下了一些副作用,让他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能够控制自己的肌肉和神经,就连最简单的把钥匙插到锁孔里这样的动作,他都来来回回做了三四次才成功。
进门后,他直接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背靠着门板喘气。
托吐真剂的福,他手指的疼痛没有那么明显,不过等药效过了,大概就是最难受的时候了。
手机的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好不容易看出,那个备注的名字属于贝尔摩德。
他下意识点了接听,然后开了免提。贝尔摩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嗨,波本。”她故作轻松的笑意让安室透一瞬间就明白她究竟为何而来。
“你不应该问我。”安室透说道,“那可是吐真剂,精神恍惚的情况下,我讲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贝尔摩德的轻笑从电话那头传来:“我还以为波本的意志固若金汤,是我高估你了。我总不能直接去问琴酒,审问你的人是谁?”
安室透皱了皱眉,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补充一点在审讯室中流失的睡眠。贝尔摩德的纠缠不清让他丧失睡意,头更胀疼起来。
“那个人,‘公主’。”
不过这个外号应该很快就会离她而去了。
贝尔摩德焦虑的叹气声从电话的另外一头传来。琴酒是铜墙铁壁,琴酒的妹妹看上去也不近人情。
安室透根本不想为贝尔摩德的事情殚精竭虑,让她自己头疼去吧。敷衍完贝尔摩德,他挂了电话,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泽栞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前往安室透的住所。尽管他现在很有可能正在被严密监视,她也迫不及待地想和他重新见一面。也不一定非要在家里,但是至少要在气氛正常的地方吧。
甩掉脚上的高跟皮靴,坐进自己的车里。她刚想发动,才想起来这车买了才不久,驾照都没来得及考,不由将头直接埋在了驾驶盘上。
她怎么忘了,前世学会开车可是安室透手把手教的。明明是在烈日炎炎下,他汗流浃背的样子却透露着温柔和认真。那个时候的黑泽栞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这个被严密监视的男人打算借用各种名义对她下手,以套取情报,然而她甘之如饴。
那本就是他们之间通过谎言建立的默契。
重新穿上高跟皮靴,黑泽栞已经逐渐恢复冷静。见安室透并不是一件急于一时的事情,既然他已经根据自己谋划的第一步,没吐露什么重要信息,并被安然释放了,那么监视也应该不会再像前世那样频繁和压迫才对。
她徒步在米花市的街道上走着,一时只觉得自己大脑空空。或许是这场审讯给她也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她这会儿简直根本不想思考任何事情。
两旁迎接她的是熟悉的街道,学生交错在大大小小的商店里。她低头看了看表,这个点恐怕高中都已经放学了。看着路旁形形sè • sè的人,小学生沉迷假面超人,国中生拿着少女漫画,高中生们则拿着手机,对着一条条邮件兴奋地交谈。
这样普通的生活让人羡慕,但她现在还没有拥有它们的权力。
在城市中兜兜转转,最后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楼下,她犹豫了脚步,抬头看着那贴着白色胶布的窗户,以及楼下的波洛咖啡厅。
安室透这次被琴酒带走,也不知道请了多少天的假,她默默地想着。
突然人群中有人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猛一下回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榎本梓。黑泽栞在内心惊讶了一瞬,按照现在的进度来说,她尚且没有完全结识安室透,与他只是单纯的审问与被审问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同榎本梓认识才对。
“你好。”年轻的女店员脸上露出了和她截然相反,相当有善的微笑,“我们家的男服务生刚刚看到你一直站在这里,就想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大概是这场审讯给她的压力也不小,让她看起来精神恍惚。她的确脸色苍白,不过这不是重点。
男服务生?她的目光顺着榎本梓背后看去,透明的窗户内,穿着围裙的安室透正笑着和她招手。
不会吧……明明手指还受了伤,至于这么拼命,一出审讯室就火急火燎赶来工作吗?
想到这里,黑泽栞点了点头,跟着榎本梓走进了波罗咖啡店内,立刻就听到了周围坐着的几个女高中生在议论纷纷。
“这女人谁啊,在cos什么哥特风吗?”
“好像和安室先生很熟悉的样子。”
见怪不怪了。女高中生根本拒绝不了安室透这样的男人,健谈、开朗、体贴、细致,甚至会做饭。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围着的异性,但有些人就是这样,尽管身边的人围得太多,但他却是形单影只的那一个。
“初次见面,我叫安室透。”男人露出微笑,和她打招呼,仿佛几个小时前和她在审讯室打交道的人并不是他一样,“不介意的话,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说着,他并没有等待黑泽栞的应答,而是回过头和榎本梓说话。
“欸?刚刚上班了十分钟就要早退,安室先生……店长知道了会气出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