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组织的时候,天已经将近破晓。
为了不连累波本,车开出两个转弯,黑泽栞就带着新井找了新的道路逃窜。
安室透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被当成了开车工具人使用了,目光中透露出了一丝怨念,但仍然非常有绅士风度地回头目送二人下车。
一条街外,成片的警车正在赶来的路上。
“快走,不然今天的夜宵就是猪排饭了。”黑泽栞用毫无波澜的口吻提醒他。
安室透笑了笑,抓着方向盘的手将头上的棒球帽往下压。车门关上的瞬间,车就以飞快的速度掉转车头,向另外的一条小路飞驰而去。
论飙车一道,安室透有绝对的自信。这种自信来源于降谷零的灵魂和过往。
新井看着黑泽栞目送那辆白色的马自达远去,从她的嘴角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种罕见的神情出现在她的脸上,就好像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一样稀奇。
话说她刚刚是不是和波本开玩笑了?夜宵吃猪排饭什么的,应该指的是米花市拘留所传闻中的套餐吧。
黑泽栞并没有给他开口问询的时间,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下的树林中。
约定见面的仓库就在不远处,今天来的人不少,除了琴酒外,竟然还有基安蒂和科恩,伏特加倒是不在。
琴酒正点燃了一根烟,看到黑泽栞带着新井安然无虞出现在他的面前,脸上的神情变得有点阴沉。
“菊地呢?”
“死了。”
说话的是黑泽栞。她干脆利落的回答就像是在说吃了什么晚餐。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已经等着的三人露出惊讶的神情,组织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每天都在死人。基安蒂吹了个口哨,似乎对有人死了这件事还有些兴奋。
“怎么死的?”琴酒继续问道。
黑泽栞沉默了一瞬。在来之前她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但面对琴酒的时候,那种仿佛根植在血脉中的恐惧还是让她觉得双手冒汗。
“他和警方有联络,是叛徒,于是我击杀了他。”
还好,新井抢着把话说完了。
黑泽栞抬头看向琴酒,点点头对这个答案表示了肯定。
琴酒皱眉,阴冷的目光直接掠过新井的蠢脸,定位在黑泽栞的面容上。
她站得挺直,呼吸平稳,长长那个的刘海和卷发一如既往,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黑泽栞知道琴酒在打量她。她其实也很紧张,只是在暴露和灭口中原则的话,她宁可选择灭口。她没有能力用一个一个谎言去掩饰最开始的那个谎言,所以直接除掉菊地就变得刻不容缓。
可是她同时也知道,这样做会为她招来其他的怀疑。比如说在这件事情上,琴酒几乎一秒钟都不需要,就直接绕过了开枪击杀菊地的新井,把目标定在自己身上。
真是可怕的男人。
琴酒盯了黑泽栞许久,新井才意识到事情仿佛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他看了看黑泽兄妹无形中的对峙,原本洋洋得意的神情变得有些呆滞。
正在这时,琴酒的面孔转了过来,对着新井。
“你是说,菊地当着你的面要同警方联络,所以你杀了他?”
新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他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黑泽栞,却得到了对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就连脸都没侧一下。
“是……是我,但这是……”
你的密令啊。
这五个字还没说出口,一声枪响在仓库中响起,随后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鲜血溅在黑泽栞身上,她的身子一个颤栗,然后咬紧牙关。
生命瞬间的流逝让基安蒂发出了一声低呼,然后她在琴酒的身后对着黑泽栞做了个挑衅的手势。咧开的嘴角预示着她对鲜血的热爱,以及对黑泽栞的不屑。
黑泽栞看到了她的挑衅,但是并没有应对的能力。
耳鸣了。不仅如此,刚刚在一瞬间,她因为惊吓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然而她一动都不敢动,只能继续站在原地,任由胸膛的起伏出卖她的慌张。
琴酒缓缓将横拿的枪械放下,走到了黑泽栞的身前,又举起来,对准了她的脑门。
黑漆漆的枪口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未燃火药粒组成的烟尘,闻上去让人不适。但她还能闻到,也意味着琴酒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要将她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