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联姻,各人都会留有一手,防止婚变的财产分割而导致的公司股份变动问题……苏萝从没有觊觎过季临川的身家,毕竟她名下财产足够她挥霍上几百年。
但在这个婚姻普遍都是基于利益的时代,季临川这么说,简直是太诱人了。
苏萝残余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没有立刻答应:“你让我考虑考虑。”
季临川微笑:“好。”
下午他需要做检查,明确表示不希望苏萝的陪伴——他那条伤腿如今并不好看,怕吓到苏萝;更不想叫她看到自己事事都需要人搀扶的模样。
离开之前,季临川递给她一个盒子,笑着说是送她的礼物。
苏萝回到酒店才打开。
墨绿色的绸缎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金黄色的法国梧桐叶。
只是尾部有一点点褐色。
不注意看,几乎看不出来。
那是季临川的血迹。
昨日傍晚,五点五十九。
季临川准时抵达塞纳河畔,站在河边,凝视着夕阳在水面落下金灿灿的光辉。
她的要求充满着任性的孩子气,可他想要去满足。
若是放在两年前,季临川会疑心自己是得了失心疯,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太过荒谬。
登上由慕尼黑开往巴黎的飞机时,他对自己说,你一定是疯了。
穿戴整齐前往塞纳河的时候,他也这么认为。
但抵达之后,季临川心中却没有一丝懊恼。
再精密的机器都会有失衡的时候,苏萝是那个意外,而他完全不想纠正,并为此甘之如饴。
蛋糕店的香气袅袅,季临川不怎么吃甜食,却想起了十几年前,他落入陷阱,浑身泥浆地爬出来,心情和天气一样糟糕。
半边脸上布满了烧伤的疤痕,一次手术祛除不了,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个怪物。
从天之骄子堕落到被人畏惧谩骂,他日渐寡言阴郁。
而那时候的苏萝,穿着干干净净的裙子,粉色的小鞋子,奶油色的蕾丝袜,脸上没有一丝嫌弃,笑的天真。
她递给了季临川一粒糖,笑的眼睛眯起来:“哥哥,你心情不好吗?吃颗糖吧。”
那粒糖太甜了,一直甜到如今他都念念不忘。
幼时的苏萝让他不去憎恨这个世界,而如今的苏萝把他的生活从黑白灰妆点成了彩色,带来无限的温度与鲜活。
两次救赎,都是她。
思绪回到现在,季临川听到不远处忽起的喧闹声,警笛响起,人群尖叫,有人放了几枪。
右腿剧痛,周身的力气都从伤处被抽空。
梧桐叶慢慢地落下,摔倒之前,他牢牢握住拂过脸颊的那片金黄色的落叶。
正好是六点钟。
作者有话要说:男人的自尊不允许季先生叫疼。
小公主日渐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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