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郎君露出少有的隐秘神情,像是动着什么小心思,谢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也从善如流地附耳过去。
虞楚息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谢舒,你还记得西园吗?”
西园?是了。
谢舒眸光一亮,他曾经去过西园,那里在半山上,清幽雅致,无一不绝。
如果说这金陵各处有什么地方建立行宫地理位置最为优越,那么西园当之无愧,况且西园还是顾家所有,现成的东西都在,郎君的意思是,要算计顾家一把?
虞楚息微微一笑道:“三月后,已是bā • jiǔ月,那时正值盛夏,圣上要从扬州到金陵,主要走水路,从钱家港到秦淮河,这一路上奔波劳苦,自然不愿意再住水上行宫,最令陛下满意的该是一处山中难得的避暑佳地。
这西园便是顾家所建用来避暑之用,在金陵郊外,离城中仅有几里的路程,不算遥远,又有青山绿水,茂林修竹,陛下如何不喜欢?”
听郎君这么一说,谢舒也深以为然,这顾家建立的西园,倒是完全符合帝王的品味。
看着雅致,其实奢华难言,光是其中的庭院阁楼,就有数百座以上,想必便是皇帝随行之人也够用了。只是要让顾家拱手让出西园,定然不会愿意,也不知道郎君想出来了什么样的主意......
谢舒看着虞楚息顾盼神飞,其中风流灵巧难以赘言,谢舒忍不住牵起郎君的手,来回捏了捏,含笑温声道:“郎君,你是不是有想法了,可与我说说看?”
虞楚息被他捏着不放,心头乱跳,哪里又撑得住?
虽说这样做不算光明磊落,可虞楚息知道,谢舒一定不会觉得他这样做不对......
果然听到虞楚息的话语,谢舒眼中的笑意止也不止不住,见虞楚息别过眼睛,谢舒心头微痒,更是起了逗他的心思,他低声轻叹道:“郎君之才,我所不及也。”
*
当天苏家家主苏凯趾高气扬地带着数十个家丁去了虞家,此事颇为受人瞩目,毕竟这些日子,城中几名富商如何运作的风声本就不小,虞家更是因此有了不少的变动。
原以为这金陵从今日起,格局就要大改,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虞家竟然在绝地里找到一线生机重新翻身!
而苏凯不仅灰溜溜地从虞家离开,还低三下四地送上许多礼物赔罪,至于其他三大富商得了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完毕,便忙不迭地学着苏家也去赔罪。
这事一出,简直让人瞠目结舌,摸不着头脑。
这时,众人才听闻这样一个消息,原来圣上再过三个月就要南巡到金陵来,而虞家主动号召其他盐商一起捐款为圣上南巡修建行宫,受到了刘公公的青睐,因此交由虞家负责修建行宫一事!
在众人眼里,皇上南巡,而且还选中了他们金陵,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皇帝乃是天子,是至高无上之人,如今天下安定,民心归顺,全有仗于这位英明圣主。
当然也不是人人这般想,这天下还有太多的不平之事,只是金陵是少有的富饶之地,百姓安居乐业,人民教化良好,自然比别处更加尊崇这位陛下。
因此连同虞家,在众人心头的地位也一下子拔高了不少,风头无两。
而这件事传出之后,震动的不仅是金陵的四大富商。
王静这几日都有些心神不宁。
那日他派出那侍卫想要他捉住谢舒的小厮,问清来由,谁知道这宫中来的侍卫,竟然这么不顶用,连一个文人的小厮都捉不住。
更令王静想不明白的是,这侍卫居然这么快就被金陵的巡捕捉住,可这其中实在令人奇怪。
先不说这巡捕能力为何提高了这么多,再说这侍卫明面上还是刘公公的人,刘公公又怎么会纵容这地方上的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除非刘公公清楚这人的身份有意如此,可刘公公如果真的清楚,就该知道此人是三皇子的人,而刘公公虽然不算投诚到三皇子这边,但两人也是合作的关系。很快,王静就打听到原来当日谢舒发现小厮不见之后,便赶紧报官,可也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因缘际会,真让他找到了线索。
而让王静有些惊讶的是,谢舒不知何时竟和官府的人关系到了这种地步,就连知府万林明都为他大开方便之门过。如此一来,倒也解决了些许疑惑。
其实王静并不担心他会暴露,此人只是当天夜里找过他一次,之后虽跟他一起去了姜府,但并没有什么人发现,他又是宫中侍卫,即使犯了错,当地官员也不得随意处置,何况像这样的小事,此人既然为三皇子做事,也知道厉害,不会将他招供出来。
只是王静并未全然得到三皇子信任,能够动用的人手本就不多,如今又出了差错,让王静如何能不心急?
偏偏此事还没有得到解决,又传出一条消息,如今,刘公公不仅公布了盐商捐款的事情,还全权交由虞家负责修建行宫!
王静是三皇子的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内情。
暗地勒索盐商,本是三皇子的主意,既维系了顾家与他的利益,又相当于拿捏住了刘公公的把柄。
可现在倒好,刘公公这么一步棋下出来,等同于脱离了三皇子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