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虞楚息听到耳边低沉笑意,不自觉耳根微烫,方才回忆起之前他还见过谢舒一次。
那天他正在虞万春离开金陵后,安排好所有的人手,就听人说,谢舒快不行了。
虞楚息和谢舒当时有一段日子没见了,也不知道他近来的情况,闻言不免诧异。
再加上那天正好是他们定下的三年和离之期,虞楚息当时忍不住想,怎么偏巧在这个时候病了呢?
不过人命关天,虞楚息还是去了一趟,又叫人去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
现在想想,虞楚息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并没有不予理会,否则怎么会换来一个这么好的谢舒。
虞楚息记得当时他来到谢舒的病房,病重的男人面色苍白,病骨支离,看起来自然是不好看的,可他自昏迷之中睁开眼,那双眼青湛湛地望来,虞楚息却觉得有几分可怜。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来了吗?
想到这里,虞楚息忍不住再看他一眼。
而这时谢舒见虞楚息回忆了那一天,他也开口回答郎君的问题:“那天,我第一次睁开的时候,看到的人就是郎君,不过我并未看清楚郎君的样子,只记得郎君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让人见之难忘。”
泪痣?
虞楚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红痣,他说的泪痣可是这个东西?
可虞楚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个古怪的称呼,这痣是双儿的标志,一般人要么叫做红痣,要么叫做“孕痣”,可这两个称呼虞楚息都不喜欢,他平日讨厌别人提及,甚至很讨厌别人看他的红痣。
而谢舒语气却不带那些人说起双儿红痣时常见的轻狎,平淡到了极点。
因此虞楚息心中的那种排斥也淡了许多,只是莫名地看着他,“泪痣”又是什么意思?
看着虞楚息迷惑的眼神,谢舒也明白过来,这个时代的人对“痣”没有那么多说法,大概是这“痣”对于双儿来说是特别的。
谢舒正要和他解释,他回忆起偶然在现世看到过的言论,说是有泪痣的人,注定会为爱所苦,为情所困,容易流泪,可这样的话,谢舒却不想说。
郎君理应一辈子都平安幸福,而不是这般。
谢舒轻轻笑了笑道:“我曾听说过,眼角下长的那颗痣是泪水凝结的样子,大约是前世有人为郎君流过泪,祈祷郎君能够快乐,因此今生郎君都会很幸福,再也不会流泪了。”
虞楚息怔怔地听着这番话,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他眼角的红痣还可以叫做泪痣。
可他说来时语气娓娓动人,即便是临时编造,虞楚息也想相信。
而谢舒说“有人为他流过泪”的时候,虞楚息心头微微一动,这番话他除了让自己高兴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意思
虞楚息以前听身边的丫鬟说过,那些外面的男子哄起人来一套是一套的,好话是不要钱的一句一句往外冒,很多好人家的女子和双儿不知道,因此被蒙骗了去。
但当虞楚息看着谢舒的眼睛,仍然是那么清冽温润,并无任何可以称之为“暧昧”的东西。
和当初别无二致。
一时间,虞楚息也不知道心头是什么滋味,原来从头到尾,这个人都是这样
虞楚息忽然直勾勾望着谢舒的眼睛问道:“那你说的前世那个人又是谁呢?”
谢舒不由得一顿,不知该怎么回答,郎君的眼神太清亮,好像真的在期盼着一个答案。
而谢舒这时其实可以用最俗烂的借口解释,比如说前世的爱人。
可是谢舒想到这里,却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
这时,虞楚息睨他一眼,勾唇道:“原来你在骗我?”
谢舒无奈地露出微笑,然后避重就轻地回答道:“郎君的前世那人我怎么知道,不过郎君不用担心,我听到有一个说法是,这颗泪痣,就是你们相认的标志,所以郎君会找到的。”
闻言,虞楚息的唇角那抹淡淡的笑意并未消失,而是加深几许,他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暗道:早就找到了。
见郎君总算开怀起来,谢舒也松了口气,自己胡编乱造的东西,要说出一个条理来,也是一件难事。
接下来,两人继续沿着河边走路,谢舒随意捡起一条柳枝来为郎君开道,免得周围的草木划破了郎君的春衫。
此时已经快到正午,阳光和煦而不热烈,迎面吹来细微的春风,掀起河面点点碎金般的波澜,周围繁花似锦,春草烂漫。
这样的景色,比起那日西园的刻意雕琢,还要美上几分。
谢舒这时又想起什么,他信手用柳枝在河边湿软的泥土轻划了一下道:“郎君,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虞楚息回过来看他,一副静静倾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