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勒索盐商,本是三皇子的主意,既维系了顾家与他的利益,又相当于拿捏住了刘公公的把柄。
可现在倒好,刘公公这么一步棋下出来,等同于脱离了三皇子的掌控!
王静当然不认为刘公公能够一眼堪破,必是有人背后指点,可这人到底是谁呢?
王静的脑海里不多时浮现出一个人影,如果不久以前,王静一定不会相信,但现在,却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王静心头不禁浮现出巨大的荒谬感,难道谢舒早就清楚这其中的关节?
不过这又怎么可能?
如果他真知道这背后之人乃是三皇子,他怎么敢这样和三皇子作对!
王静一直跟在左然身边,虽说老师一直没有出仕,赢得天下美名,可王静知道,当年老师是见官场黑暗,先皇昏庸,失望之下才隐居不出。后来,当今陛下即位,老师难道就没有动摇过吗?
而王静从小读圣人书,集圣贤事,考取功名,所求为何,不过是择一明主,一展宏图。可王静很快就发现,老师教给他的东西,都太过理想化了。
这世界上的公平是有等级的,人也是如此。
在既定好的社会规则里,世家早已占尽上风,而寒门拥有的仅仅是一粟之地。
作为寒门,王静真要想完成他的志向,他唯一能够选择便是将筹码押在一位有可能继承大宝的皇子手中。
因为这天下,唯有皇帝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掌握一个人生杀予夺的大权。
而王静又何尝不知道,这位三皇子并非是他所想的那种明君,可王静同样也清楚的是,正因为皇帝拥有这样的权力,天下对于皇帝的约束程度完全取决于皇帝自己的意愿,并无所谓可以立刻生效的惩罚和奖励。因此这世界上,暴君昏君比比皆是,而圣明之主才显得何其稀少,所以王静从来没有抱着这样的期望。
但王静也从来没有想过,谢舒不仅敢在拒绝三皇子的招揽的前提下,还与三皇子作对。
一时之间,王静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不过只是片刻时间,王静便已回过神来,他不需要理解谢舒,更不需要猜测谢舒的意图,因为在谢舒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便已经与他的立场相对,如今他只需要做的便是据实上报。
可即使如此,王静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绪前所未有的复杂。
而另一边,顾家也在为此焦头烂额。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公公会突然反悔!不仅将此事公布不说,还将建立行宫的事情全数交给了虞家。
这样一来,顾家的修缮又该由谁负责?
好在刘公公并未和他们撕破脸,挪出了十万两白银出来,这对顾钟来说,和他一开始预想的完全不同。
十万两白银在寻常百姓眼中是天文数字,可应付皇上远远不够,顾钟自己还要添补一部分
不过顾钟倒还勉强能够接受,毕竟他也不愿意和刘公公闹的不愉快。
他如今远离京城已久,但为了让陛下时常记着自己,不仅要靠自己的妹妹,这御前之人也要时常收买着。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原想借刀shā • rén,对付虞家一事,就完全落空了。
如今刘公公为虞家请得圣谕,那些富户巴结他们还来不及,又怎敢再起别的心思。便是顾钟,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这样出手,反而要大大方方给其方便,免得让人逮到把柄。
但在顾钟看来,虞家毫无经验,要想揽下这样的大事,也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何况短短三个月,平地便起一间行宫实在太难,一旦有什么差错,便是掉脑袋的事情,所以顾钟不慌不忙,只等着后续进展。
可一连几日,顾钟也没打探到虞家有什么大规模的动作,只是召集了许多三教九流,测卦算卜之人。
难道这第一步选址就卡住了?
顾钟倒也不意外,为陛下的行宫选址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金陵城方圆数百万里,山川江河,秀丽景色不胜枚举,可要想选中一处住址考虑的因素太多了。
这虞家实在是浅薄无知,竟然以为找几个道士和尚就能选址吗?
就在顾钟对此嗤之以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消息传来,说是这些人一致推算出了,一处最适合建造行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