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舒闻言,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虽然这几个月来,老师从来没有提过吕朔,但市井坊间的传闻接连不断。
谢舒一直知道,老师曾经收过一个弟子,叫做吕朔,如今已成为当朝紫微令。不过谢舒同样清楚,老师和吕朔的关系并不好,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师生不和的传闻。
因为紫薇令有着帮助帝王处理宫廷事务的职责,还可以向陛下直接陈奏“密事”,所以此次吕朔也在随行之中。
但老师为什么要让他去找吕朔呢?
姜鸿见谢舒只是迷惑地看着他,并无其他神情,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姜鸿也打开了话匣子道:“容展,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向你提起过吕朔,说来,他算是你的师兄,他十三岁的时候我收他为徒。他天赋极高,才华横溢,很快便博通经史,尤其擅长诗赋。只是我那时并未教好他的性子,致使他成了一个只顾醉心权势的柔佞之人!他如今平步青云,已经是紫微令,深得陛下宠信,又长袖善舞,处事圆滑,即便是御史也难以置喙,可要说他唯一的一个污点,就是与我不和了。
所以此次来金陵,他无论是心里愿不愿意,都必会来拜见我。”
谢舒闻言便明白过来,儒家有一句话叫做“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始出于《荀子》,表明了古代文人的价值取向。这五常便是做人的基本道德规范,除却敬天法祖,孝顺亲长、忠君爱国以外,尊师重道也尤为被人重视。
而吕朔有这样的传闻,对他本人影响不小,所以即便他知道老师不会见他,也会到了金陵第一时间就来拜见老师,以表尊敬。
如今他是老师的弟子,所以吕朔对他的态度不会差,只是既然吕朔性格如此,他会愿意沾惹上这样的麻烦吗?
姜鸿似乎明白谢舒心中所想,淡淡道:“这点你无须担心,他也是作茧自缚,如果说这朝野上下谁最怕与各位皇子走近,无疑就是他了,在陛下眼中,他是纯臣,因此才给了他这样一个位置,所以他绝不能参与党争,更不能参与夺嫡,甚至明面上与皇子关系不好,才更让皇上放心。”
听到这,谢舒也懂了老师的用心良苦,其实老师大可依旧将吕朔拒之门外,可是现在
谢舒不由得深深谢过老师,姜鸿却摆手,自嘲一笑道:“容展,我也不瞒你,其实我也有私心。这次是一个机会,我想让你开始做一件事情。”
谢舒并不意外,只是静静道:“老师有事直言便是。”
姜鸿深深看着他道:“容展,你是我最后的关门弟子,我对你寄予着厚望,很快你也会步入朝堂。可如今的局势复杂无比,隐藏着无数危机,也不是你能够轻易撼动的,我不希望你像贾谊一样,只是昙花一现,就飞快消逝。
我这段时间,思来想去,你性情沉稳,心胸开阔,无意名利,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但你性子其实极坚韧,静水流深,自有一套处事的原则。所以我相信你,能够做到,可又有些为难,因为你今后需得掩饰本心,时时隐忍。”
谢舒闻言沉默片刻,他没有马上应承,而是认真想了一下道:“学生知道老师是为学生好,才会考虑这么多,学生也知道老师心怀大义,学生不及老师,但愿意为天下分忧,学生如今所求已圆满,不怕人言。”
姜鸿听到这话,眼中已现出欣慰的笑意,有这样的徒弟,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姜鸿拍了拍谢舒的肩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很好,你今后只用记住这八个字‘内抱不群,外欲浑迹’。”
过了一会儿,姜鸿和谢舒嘱咐完一些事情后,两人才从行宫的内间走出,谢舒走的快些,一出外间,就看到郎君一角衣衫翩飞,在角落处若隐若现。
谢舒不由得微微一笑,朝着郎君藏身之处走来,捉住郎君的腰。
没想到谢舒居然找到他了,虞楚息被他长臂圈在怀中,手足无措,神色明显有些心虚,长睫闪动,就是不看他。
谢舒哪里猜不出郎君刚才大概是听到了什么,他含笑低声覆在郎君耳边道:“郎君不用担心,我知道郎君不是故意的,只是关心我对不对?”
听到谢舒这样说,虞楚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好红着脸轻轻地抿嘴点点头。
见虞楚息终于回转过来看他,模样乖巧,让人喜爱不及。
此时老师已经走开,谢舒便不再克制自己,低头在郎君唇上偷了一个香:“郎君放心,之前我说过有事不会瞒着郎君,等晚上回去,郎君有什么想知道的,都问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