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诸星大虽然约定好了要见面,但总会被突如其来的工作给打断,到最后两人都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个难以实现的约定。
好在诸星大看起来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他表情淡漠倒有几分初次见面时的样子,提及绿间最先取得代号时,他停顿了一会,问道:
“代号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吗?”
“原则上不行,不过如果坚持的话上面也会让你自己挑。”
小舟绎喝了口热饮,他舒适地眯起眼,惬意地打了个哈欠,吹干后的头发乱糟糟的团成一团。
“诸星君已经想好要什么代号了吗?”
“不,只是好奇。”
“好奇?”
“好奇你的代号。”
长发男人站起身,他拿起一条毛毯披在小舟绎身上,把他盖得严严实实。
小舟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gilet是我自己挑的,上边也就默许了。不用担心会被分配到不好听的代号,组织在这方面还是挺人性化的。
”
“如果实在担心的话,现在就可以挑一个到时候提交上去。”
小舟绎点开手机,翻阅着还未被取走的酒名,“我和你一起挑吧,两个人看会比较快点。”
“……”
诸星大叹出一口长气,他伸出手盖住手机屏,语气有些无奈,“我的意思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浓郁的眼睫上下颤抖,墨绿的深潭里涌出些复杂的东西,他笑了笑,“我很羡慕g”
“……”
暴雨拍打着玻璃窗,灯光投射微弱的光亮。
小舟绎微微眨眼,他轻笑,把手机扔在一边,问道:“诸星大,你是在追求我吗?”
“……”
诸星大喉结动了动,他站在小舟绎身前低头俯视着他,用视线一点点勾勒出红发青年的轮廓。
脸颊处还残留着热气蒸出的粉,碎发紧贴着额角,一双眼睛闪着惊心动魄的光芒,上挑的眼角里藏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诸星大眼眸闪动。
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相同的沐浴露香味交织弥漫。
他拉住男人下摆的衣角,问了一遍:“你要吻我吗?”
“……”
诸星大摁住他的双手,跌进那片熠熠生辉的金瞳里。
暴雨在半夜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催眠式的敲击声渐渐变弱。
小舟绎在减弱的雨声中醒来。
拜昨天的任务和诸星大的问题所赐,一些常年被刻意掩埋的记忆被挖掘出来,变成斑驳陆离的梦境。
睡意彻底消散后,关于梦到的事情被彻底遗忘,小舟绎只觉得头晕脑胀,他睡不着又无事可做,干脆扒拉着毯子跑到客厅的落地窗旁看着雨落。
东京夜晚难得的安静,路灯静静地照射出暖色调的光,偶尔有几辆汽车穿过,划破沉寂的夜。
小舟绎开始还饶有兴致地数着滴落下来的雨水,到后来困意又开始涌上,他的头点点向下坠,最后还是没能抵抗成功,沉沉入睡。
他梦到自己拿到代号的那场任务。
行动组上下都清楚小舟绎的体格,对他并不抱什么希望,又受不了他喋喋不休的纠缠和负责人的嘱托,千挑百选后终于找到一个过得去的任务。
去拒绝合作的竞争者那里盗走资料。
不考验身手、不用举起沉重的狙击枪,只用趁机潜入目标家中就可以拿到东西。
“eki,”视频那边的负责人面色严峻,一副忧心忡忡的老父亲样子,“如果这个任务失败了,就彻底死心踏踏实实地去做基层成员吧。”
靠在沙发上的琴酒适时发出一声嗤笑。
刚成年不久的小舟绎鼓起腮帮,他举起琴酒的手,大声做着保证,“阿阵会陪我一起完成任务,我一定能成为代号成员,请您放心吧!”
琴酒冷冷地看着他,给了他一个“找死?”的眼神。
小舟绎毫不在意,他跟负责人又交流了几句后挂断视频,延迟地回给琴酒一个甜甜的笑,凑过去提醒道:“阿阵,你答应过我的。”
“阿阵,阿阵。”
亲昵的称呼一次次从嘴里喊出,暗红色的长发垂到胸口,两颊处的婴儿肥开始消散,逐渐显露出少年秀气俊美的轮廓。
金色的眼睛像是变得潮湿的阳光,灿烂又不刺眼,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笑容。
但在看见自己时会绽放出炽热的光芒。
只有在看见自己时才会这样。
小舟绎明显的偏爱让他燃起诡异的破坏
欲,想看那双眼睛被沾染上其他东西,想要他永远只能为自己闪耀。
琴酒缓缓收拢手臂,把小舟绎圈进怀里。
他的脖颈处不时有着柔软的触感,然后是发丝轻轻刮过的声音。
小舟绎还在低声叫唤着他的名字。
他没有回答。
“阿阵?”
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复,让小舟绎本来稳定的心忽然变得忐忑不定,他小心翼翼地收回脑袋,上挑的眼角里都带着几分讨好。
“怎么了阿阵?”
“……”
琴酒抓住他的后颈,摩挲起一小块颈肉,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直到满意地看见小舟绎因为他的动作缩成一团,泪水将落未落才收回手。
他愉悦地舔了舔后槽牙,答应了小舟绎的请求,按住他给予了一个侵略十足的吻。
小舟绎的运气很好,靠着负责人一路开后门跳入行动组,领取代号的任务和其他人相比也有着天壤之别。
好在他深有自知之明,拿代号只是为了更好的和琴酒行动,而不是真的要成为天资卓越、身手不凡的杀手,负责人也就随他的心意,任由他折腾。
目标人物的家在市郊的山上,那里鲜少有人前来,在切断电源和通讯后便是一座孤岛,任由他们出入。
为了避免和目标撞上,小舟绎特意挑在他们固定的家庭旅游日进行行动,东西到手后就溜走,尽量不让目标察觉。
虽然被琴酒嘲笑这是在掩耳盗铃,但小舟绎还是对自己的水平有着深刻的认知,一个身手为零的脆皮难道还要去和身强体壮的成年男性面对面搏斗吗?
通过监控摄像头确认他们离开别墅后,小舟绎才偷偷摸摸地溜了进去。
他确认过,目标人物家中并没有雇佣安保的习惯,所以在所有人集体离开后,小舟绎放心大胆的将琴酒留在外面,自己独自一人进去。
他在琴酒怀疑的眼神中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并指责琴酒对伴侣的不信任,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之后被不耐烦的银发杀手赶下车。
小舟绎早就对别墅的格局烂熟于心,他悄无声息地进入书房,一番搜查后找到了里面的文件。
他拿起文件,借着夜色翻阅了一番,确认是组织需要的东西后打开门准备离开。
却在推开门时,和听到动静赶来的保姆撞了个满怀。
“——!”
小舟绎愣在原地,他下意识地按着组织训练的步骤、掏出夹在腰间的枪,对准还未反应过来的女人。
冰冷的枪口泛着不妙的光,年迈的中年女人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她转身就跑,斑白的头发在跑动中散落,
晃动的发丝却像魔咒一般缠绕住小舟绎的双脚,让他无法动弹。
“有小偷!手中还有枪!”
保姆颤巍巍地跑到一个房间里,她拨打电话开始求助,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谁都好,救救我——”
“出什么事了?”
连在耳朵上的耳麦里传来琴酒的声音,语气冰冷似铁,“你被发现了。”
他用的肯定句。
小舟绎无意识否认道:“不……是我点开了视频。”
“……”
房间内响起一个小孩子迷糊的询问:“你怎么在哭?”
话音未落,变成被堵在掌心的“唔唔”声。
别墅里还有两个人!
小舟绎暗自恼怒,他漏算了出去的人数。
“他们看到你的脸了吗?”琴酒问。
“……嗯。”
琴酒低声咒骂了几声,他起身准备赶过来,“我来处理。”
“……”
那边很安静,只有女人和小孩相拥的啜泣声,红发少年的呼吸声变得微弱。
琴酒眉心直跳,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步履如飞,大衣在身后卷起层层巨浪,强压下一切不好的预感。
不该听信小舟绎的话,放他一个人进来的。
琴酒咬紧后槽牙,几十米路的距离忽然变得很远,他踩上走廊的地板,与小舟绎隔着一个角落。
“砰——”
是子弹射出的声音。
金属把手掉落在地,外形精美的房门失去了保护的意义。
保姆抱着小孩蜷缩在角落,身体不停抖动。
在察觉逃生无路时愤怒地抬起头,双眼爆发狠戾的光,她大张嘴要怒骂这个闯进来的恶人,却被一颗正中脑门的子弹夺去性命。
“砰——”
接二连三的射击声响起,琴酒到达时,最后一颗子弹落地。
殷红的血迹在地上蔓延开,染红了地毯,躲在角落的两人已经变成不会说话的尸体。
红发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琴酒到了这里。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g,任务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