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医馆前堂安静下来,而晏鸿音此时也辨认出了被浑身是血昏迷不醒送过来的锦衣卫少年是谁。
抿唇快速施针为纪清止血,晏鸿音头也不抬问道:“如何伤的?”
送纪清过来的是两个衙役打扮的男人,闻言有些支支吾吾道:“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刚才我们哥俩刚换班正准备去吃点吃食,就碰见了这位大人倒在巷子口。我们见着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不关我们的事儿啊这……”
另一个衙役闻言又补了句:“最近临安府里无缘无故死的人忒多,百姓们人心惶惶,乱的很!我们呐,也是认出了这位大人身上的腰牌,才知道这是传说中的锦衣卫,那既然同是当差的,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这才送到您这来了。”
临安府的守备军和衙役们都知道晏鸿堂与锦衣卫素来是有些联系的,不过这也并不难理解,毕竟锦衣卫这种刀口舔血的差事,有个知根知底的药馆相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晏鸿音下针的速度稳准快,说话间已经止住了纪清身上伤口的出血。
她抬眸看向说话的衙役:“锦衣卫腰牌?”
衙役指了下纪清的胸口:“喏,就在那,我们看完就给塞回去了。”
晏鸿音从纪清怀中摸出铜制的腰牌,上面写着锦衣卫三个字,仿制的粗鄙程度简直可以说是在藐视嘲讽锦衣卫。
锦衣卫暗使们的确有身份识别的东西,但并不像明面上的锦衣卫一样拥有背面刻着名字的腰牌,因为那无疑对暗使来说是要命的身份泄露。
有人打伤了纪清还特意引导衙役发现重伤的纪清,并且在纪清的身上仿造了锦衣卫身份的腰牌,让衙役确认纪清是锦衣卫,因此救了重伤的纪清将人送来了晏鸿堂……
晏鸿堂!
晏鸿音搭在纪清脉搏上的手一颤。
动手之人留纪清一命并不是因为心慈手软,亦或者是纪清侥幸逃脱,而是故意钓鱼,想要知道临安府内与锦衣卫相熟的人都有谁。
可晏鸿堂与锦衣卫的关系并不是什么隐藏至深的秘密,为何……?
晏鸿音站起身,绕到药柜后面取出一个圆润的瓷瓶,倒出一粒丸药塞入纪清口中用内力送服,不过片刻,纪清的呼吸便从微弱转为平缓,脉搏也有力了许多。
两个衙役见状便道:“那既然晏大夫您接了,我们就先走了,这耽误了不少功夫,回去晚了家里的婆娘也惦记着呢!”
“多谢二位衙役大哥。”晏鸿音福了福身,道,“若是这位大人醒来问及此事,我定会如实以告。”
“好说,好说!”
平白捞了一笔大人物的救命之恩,两个衙役脸上乐呵着离开了。
两人走后,晏鸿音再度附身查看纪清的情况,就见昏迷中的纪清突然剧烈咳嗽了一声,眼睫颤抖着睁开眼,在辨认到身边人是晏鸿音时,用尽力气反手攥住晏鸿音的衣角,气若游丝道:“他在……在……找……”
然而纪清的伤势实在太重,话并未说完就在药力的作用下沉沉昏迷过去。
他?
在找什么?
晏鸿音站在原地,突然脊背一阵发寒。
她的身后,坐在嬷嬷身边表情温良的玉罗刹拿了桌上托盘里的蜜桔慢条斯理的剥开,送了一瓣到自己口中。
——找到了。
玉罗刹垂眸,眼中却无任何笑意。
——本座的……锦衣卫镇抚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