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青年仰着修长的脖颈,微微偏头,在脖子靠近大动脉的地方,白皙的皮肤上纹着一个漆黑的英文单词——
GIN
龙飞凤舞英文花体嚣张地趴在上面,张牙舞爪,强烈的占有欲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和这个英文单词所代表的主人一样,恶狠狠地向所有人告知,这是他的所有物。
但是这和带有侮辱性质的项圈不同。就像你会给狗带项圈告诉别人是有主人的狗,但是不会给狗纹上你的名字。
纹名字在大胆的地方,就像是对全世界的宣言,告诉所有人,这是你的人。
竹井泽一怔怔地盯着看了足足三分钟。
直到弟弟看不下去了在脑海里问他:“你是觉得这玩意很好看是吗?你是要盯着看一晚上吗?”
竹井泽一像被烫到眼睛一样,立刻把围巾系了回去,有几分做贼心虚地否定:“不,我觉得很丑。”
但是他按了按自己的心脏,知道那里在加速跳动着。
“得了,你脸都红得要发烧了。”弟弟气急败坏地说,有一种自己家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竹井泽一被拆穿了,非常不好意思,他把脸埋进双手,冰冷的手贴上滚烫的脸,试图给自己降温。
琴酒说的是对的。他真的……真的很喜欢。
他在镜子面前又一次摘下围巾,伸手想要去触碰这个英文单词,但是想到用手摸可能会褪色,他的手又停下了,悬在字母的上方,最后移开了。
第二天,竹井泽一坐上景光的车的时候,他围着昨天那条围巾。
真是奇怪,他要戴着琴酒给他的围巾,还有琴酒给他文的纹身,去和公安合作折腾琴酒。
竹井泽一看着车窗外极速飞过去的景物,这么想着。
“你的心情似乎不错。”景光敏锐地发现了,有点迟疑地问,“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你和琴酒现在是什么状态。”
他在组织的时候和竹井泽一关系还可以,知道琴酒和竹井泽一不同寻常的关系,也早有预感他们俩这种模式会出问题,他离开组织前两人就已经决裂,过去三年了,现在又是怎样的情况?
竹井泽一勾起嘴角:“我当然会心情很好,因为我们要去对付琴酒了。你不是知道的吗?在你离开组织前,我就已经想杀死琴酒了。”
你不只是想,你还差点成功了。景光想起安室透和他提到竹井泽一现在的精神状况,在心里叹气,没有说出这点,只是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这次任务里。”
竹井泽一说:“按照你们公安的要求做嘛,出去露个面,让琴酒因为我分神。”
景光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你真的觉得这种方式对琴酒有用?琴酒恐怕已经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了吧。”
竹井泽一有点惊讶:“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个想法不是你们公安安排的吗?”
景光冷静地说:“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并没有接,你极少不接电话,只有在和琴酒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不接也不解释。更何况……你今天围了围巾,有烟味。你不抽烟。”
竹井泽一无奈:“我还以为这个烟味很淡,你不会闻到。”他知道围巾上有淡淡的烟味,以为这一点不会被发现,于是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戴上了。
既然被发现了,竹井泽一干脆扯下围巾。
张扬的纹身暴露在景光面前,刚纹好还泛着一点红,景光忍不住盯着看了两秒,视线艰难地移开回到开车上。
他难以相信,琴酒居然会给人纹这种……极具主权宣誓的纹身。
不过又确实很像琴酒的风格。
景光把注意力移回任务上,他又问了一次:“所以说,他确实是知道你要去的,对吧。”
竹井泽一模棱两可地回答他:“或许吧。”
“公安也猜到了。”景光说。
“不是猜到的,是对我不信任吧,觉得我会告诉琴酒。”竹井泽一说。
景光在这点上也没瞒着他:“也算是吧,但对于你对琴酒很重要这个点上,公安还是挺信任的。我们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有自己的安排,快要到了,想要交换吗?”
竹井泽一摇头,略带神秘地说:“不,我的想法可不能告诉你。”告诉你的话,友谊的小船就要翻了。
他并不是很关心公安的安排,景光看出来了,也拿他没办法。
车在琴酒二十分钟后会出现的地点附近停下了。
竹井泽一愉快地下了车,像是要去约会,而不是去试图杀死或者抓捕亲爱的恋人。
夜风呼呼地吹着,竹井泽一往琴酒将会出现的废旧大楼走去。
公安没有说琴酒来这里做什么,但是琴酒给他的信息里有。
组织的任务,琴酒需要来这里和另一个组织的人做交易。
说起来这个组织还是老熟人。竹井泽一已经走进了废旧大楼,他知道楼里的人或者狙击手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甚至瞄准了自己,但是他并不在意,他知道那些人不会动手。
因为他身上带着属于琴酒的印记,他不信琴酒没有跟那些人说过。
果然,他上楼上到一半,就有人溜了出来,拿枪指着他:“琴酒大人说,让你把身上所有武器交出来。”
竹井泽一摊摊手:“我没带。”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他啥也没带。
男人怀疑地打量了他一通,拿出金属探测器在他身上扫过。
金属探测器在经过手腕的时候发出滴滴的声响,竹井泽一抬手给他看:“这是手表。”
男人没有怀疑,放他往上走了。
一层,两层,三层……竹井泽一终于爬到了屋子顶楼。
顶楼处,熟悉的琴酒站在那,他听到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他没有转身,他在等发出脚步声的主人主动凑到他身边。
竹井泽一也确实如他所愿走过来了。
“晚上好,琴酒。”他轻快地打招呼,走到了琴酒身边。
琴酒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眉间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他伸出手,想要把人拉近自己身边。
可是他的手落空了,青年后退一步,笑吟吟地看着他:“我可不是来找你的。琴酒啊,你是不相信我会真的算计你,还是觉得我没法算计成功?”
他轻蔑地说着,与他擦肩而过,快步上前,欢快地挽住了站在琴酒对面的少年的手臂。
“阿治,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他亲切地称呼着脸上缠着绷带的少年,亲昵地挽着他,半个人都挂在了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