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生硬了,竹井泽一缓和地补充:“我知道你们让我回来就是想让我恢复记忆,让我恢复正常和健康。但是我现在快要死了,身体都要崩溃了,也没有必要去管精神正不正常了。”
两个人格都不再说话了。
竹井泽一把手按在玻璃窗沿上,玻璃碎片刺伤了他的手,以往最怕疼的他却像是什么也没感觉到,安静地看着窗外。
这扇窗户的外面是很少人经过的巷子,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太阳逐渐升到头顶,阳光却照不到这里,无论是巷子里还是窗台走廊,都依旧是一片阴影。
竹井泽一没有想着追出去。
以琴酒的性格,抓到了离开的机会就绝对不可能放过,也不会让自己出错。
在他打破玻璃跳出去的时候,自己就没有机会把他抓回来了。
不过竹井泽一也很清楚,就算没有今天弟弟突然出现,然后犯下错误,琴酒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离开的,他不可能关住琴酒,琴酒是自由的鹰,死都不会愿意死在这里。
他知道琴酒会离开,只是没想到那么快,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可惜,非常可惜,可惜得让他要失去理智,冲出去找琴酒,并且把他带回来。
然后拔了他的獠牙,甚至是——杀了他,让他永远别想离开自己。
心里阴暗的想法不断滚动,但竹井泽一脸上一直是面无表情,他看着窗外,就好像恐怖电影里失去驱动的怨灵木偶。
“他为什么要离开,他就这么想回去?”竹井泽一自言自语地问。
他清楚琴酒为什么离开,换做是谁都不会愿意被关在这里,更何况琴酒这样高傲的人。
但是清楚和理解,并不代表竹井泽一能接受。
他当然要喜欢我,要爱我,要能够为我付出一切。
包括自由。
竹井泽一低头看着手心溢出来的鲜血,疼痛让他疯狂又逐渐冷静。
他对自己说,他想要的是琴酒,是活生生的黑泽阵,他不能毁掉他。
不能毁掉琴酒,就只能转换目标了。
毛骨悚然的设想被一点一点压下,换成一个又一个精密的计划,他冷静而克制地回答大哥刚才的第二个问题:
“既然他那么想回组织,那就让我把组织毁了吧。
他无处可去的时候,就只能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