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井泽一耸耸肩:“谁知道呢?我只是在说一个童话。”
谁都没有再说话,以这种沉默而诡异的气氛,两人走上了顶楼。
顶楼的风很大,呼呼地吹着,风声把他们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竹井泽一看着琴酒的银色长发飘向自己,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把。
但那些发丝很快又被风从他手里吹开了,就像琴酒这个人,怎么也抓不住。
“阿阵会到这里来,就是答应了和我赌一把吧?”竹井泽一的手还被琴酒握着,两只冰冷的手无法互相传递温暖,所以竹井泽一抽出了自己的手。
琴酒把手放进口袋,握着口袋里的伯莱/塔,他低低地说:“我站在这里,不够说明一切吗?”
竹井泽一笑了,他的笑逐渐放肆,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声顺着风声传出很远,又被什么靠近的噪音掩盖。
竹井泽一止住笑,抬头看着天空,有什么东西在往这边靠近。
竹井泽一脸上的笑消失得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举起右手,作出一个手势:“动手。”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琴酒说的。
琴酒转过身看着他,□□从口袋拔出,两人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下一瞬,藏在顶楼遮挡物阴影处的那些人齐齐迈了出来,数把枪同时指向琴酒。
几声鼓掌声响起:“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是朗姆的声音,他极少出现在人前,但这个声音、义眼,以及其他人对他的态度,都在对所有人说明着这个是朗姆。
“没想到你这个藏头露面的家伙会亲自过来。”琴酒扬扬眉毛,丝毫不见慌乱。
朗姆同样举着一把枪,对着琴酒:“这么重要的事,我当然要亲力亲为。琴酒,你什么时候有的背叛之心?明明组织对你并不差,不是吗?”
竹井泽一的目光在周围的人群里搜寻着,忙碌之余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要shā • rén了,有什么必要再扣个背叛组织的帽子?等琴酒死了,难道不是随便朗姆捏造事实吗?
琴酒属于懒得废话,被竹井泽一欣赏的类型,他同样抬起左手,什么也没有说,可就在他抬手的时候,半数人的枪口重新调转,对准了朗姆。
“我就说你怎么敢单枪匹马过来。”朗姆并不惊讶,他脸上带着残忍的笑,玩味地问琴酒:“你觉得狙击枪快,还是你的人开枪快?”
狙击枪的红色激光点落在了琴酒的身上,朗姆毫无歉意地说:“非常抱歉,你布置的那些狙击手,都被换成了我的人。”
朗姆走上前两步,枪口对准竹井泽一的背心。
“或者是,你想要看着你的小情人死在你面前吗?”
琴酒却没有分半点眼神给朗姆,他的目光落在竹井泽一的脸上。
此时竹井泽一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被死亡威胁的恐慌。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肢体语言,都在逼着琴酒说出他想听的话。
“小情人?他可不是情人。”琴酒说。
他忽然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好笑,他掀翻了棋盘,又好像没掀翻,竹井泽一站在他面前,自愿被人挟持着,目光执拗地看着他,想让他说出好听的话。
但是竹井泽一自己说的话却是:将军。
琴酒笑了,嘴角流露的浅笑差点迷惑了竹井泽一。
“要我做什么,你才会放了他。”
俗套的台词。
琴酒心里这么想的,但是还是一句一句地往外蹦句子,生硬地像是在念台词:“不要动他,除非你不想要那些东西了。”
他碧绿的眼睛注视着竹井泽一,眼底是极少出现的温情和纵容。
竹井泽一承认自己被彻底迷惑了,他被讨好到了,嘴唇微动,唇语说出具体的方位和地址。
琴酒的另一只手一直放在口袋,此时手指微动,盲打出短信发送了出去。
朗姆对他们的小动作和心照不宣一无所知,他还沉浸在琴酒居然如此重视竹井的吃惊中,有几分走神地说:“你把——”
“咻——”狙击枪的声音响起,一片安静中,躯体倒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把手掐在了竹井泽一的肩膀上。
但是死掉的人,不是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是人群里不知名的一个男人。
“朗姆”把视线望过去,瞬间浑身冰凉——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发现?
朗姆死了。
以朗姆谨慎的性格,他怎么会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个替身。但也确实是因为针对琴酒这件事非常重要,他易容成别的模样,趁乱混在了琴酒的手下里,却被竹井泽一找出来了。
朗姆死得猝不及防,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被他推出来假扮自己的手下,是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也就意味着,没什么脑子,失去指挥就是大脑一片空白,他只知道死死抓住竹井泽一的肩膀,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他大声吼着:“你……你们不许开枪!”
他的话没有半点作用,琴酒面无表情地看着竹井泽一。
竹井泽一依旧没有被威胁的慌乱,就像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眼里只有纯粹的好奇。
只要子弹穿过他的身体,打中身后那个家伙的心脏,他就能获救——虽然很大可能也会重伤甚至跟着死掉。
所以他很好奇琴酒会不会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