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的指令是,严密监视莱尔维亚·希里亚尔特,必要时封印或抹杀。”他道,“当然,我们都知道,执行抹杀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就是说,在要鱼死网破的时刻。”
“前段时间,祂察觉到一些异常。于是我也来到至冬,至于观察结果……我的友善就是最好的体现。”
“现在只要在提瓦特,在七神的国土之内,你就会受到七神的注视。对于你的异常举动,我们也会着手抑制。”他微微皱着眉头,“所以,我无法向你借出我的神之心,其余六个也不能。”
莱尔维亚搁置在身侧的手掌慢慢攥紧。
自己猜测是一回事,真正听到又是一回事。
按照温迪的说法,整个提瓦特于他而言,将会是一个巨大的笼子;恶意都被抑制在一个指令后,等待时机破冰而出。
且之前影莱猜测的点,还有一个错误的地方。
那就是——天理完全没有意识到世界之子达达利亚的存在,反而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但是为什么?
任何事情都有缘由,在不清楚前因后果的前提下,天理的注视简直是莫名其妙。
注意到他略显紧绷的情绪,温迪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柔和轻快了一些。
“所以啊小莱尔,你可千万要管好你自己。”他眨了眨眼睛,“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千万不要让我不得不出手的那一天到来。”
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很沉重,莱尔维亚眉头一跳,强烈的滑稽感涌上心头。
“可是,”他轻声问道,“我能做什么?”
或者说,他究竟做过什么,以至于招来天理的注视?
平心而论,他只是一个执行保护任务的世外旅客,从他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份来讲,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神之眼持有者而已。
唯一的变数是系统,可系统随他来到提瓦特,也不过一个多月。
温迪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坦然地承认,“但祂的忌惮并非没有缘由。”
“你看。”
随着他的指引,莱尔维亚将目光移到桌面上方。
温迪抬起手,一道漂亮的青色流光在他指尖一闪而逝。空气中凝聚出无数细小的丝线,它们凝聚、相交,凭空织成一张浩繁无比、却又一目了然的概念之网。
使用神的力量时,温迪翠绿的瞳孔、颊边的辫子都会泛起细小的荧光。这些荧光为他镀上纯粹而圣洁的神性,几千年前一直存留至今、庇佑一方土地的风神之姿隐隐显现。
“天理,是这个世界的最上一层。祂是超越维度的存在,注视某件事物时,视线凌驾于时间之上,既能看见开头,也能看见结尾。”他温和而细致地解释道,“因此,问题或许不在现在,也不在过去,而是未来。”
“未来,你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得了的事,天理提前看见了,所以要采取相应的措施。”
说完这句,他立刻解释道:“呃当然,这只是我一个不负责任的猜测,毕竟你身上谜团太多了,我也不能完全弄清楚嘛。”
莱尔维亚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那张由风织成的网面。他陷入了完全的思考,唇抿成一条直线,神色又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温迪看不得他这种表情,苦大仇深、仿佛世界上一条活路都没有了一样——呃、虽然他目前的状况确实算不上是乐观。
于是,他伸手拍了拍莱尔维亚的肩膀,试图将话题挪一挪,活跃一下气氛:“好了好了,不要想了。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你也该回答我一个了吧?”
听见他的话,莱尔维亚收回思绪,对着他点了点头:“你问。”
温迪肘尖抵着膝盖,支着脸侧头,无比好奇地问道:“你借神之心,是想干什么?”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苦大仇深的问题了。
莱尔维亚感觉思绪像是一团乱麻。他深深地低下头去,将脸埋进手心,做出社畜忏悔的标准姿势,憋闷的声音从手掌中传出来:“……为了找回一个被抹消的名字。”
温迪卡了一下,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他干笑两声,为了弥补自己戳人伤疤的行为,伸手拍了拍莱尔维亚的背,宽慰道:“没、没关系!反正事情都那么多了,再多一件也没区别,对吧?”
当然没区别。只要它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话。
莱尔维亚残念地想。
温迪道:“别伤心啊,给你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吧。”
莱尔维亚微微侧头,垂下来的凌乱黑发与手掌的间隙之间露出一只安静的深绿眼睛。
“如果不知道出了至冬国去哪儿的话,我建议去璃月哦。”他道,“虽然我刚刚说,七神都无法借出神之心,但如果你能和岩神签订契约,说不准可以唷。”
“契约?”
温迪笑着点了点头。
“那家伙是契约之神。只要签下了契约,事情未必没有转机。”他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而且啊,现在正是时候。”
莱尔维亚坐直身体,拨开脑海里冗杂的念头,重新开始开辟前路。他顺着温迪的话问道:“正是时候?”
“摩拉克斯年轻时候脾气可不太好。不过现在已经变成很好说话的老头了,你可以去试一试。”
很好说话的老头?
听了温迪的形容,莱尔维亚的神色扭曲了一下。
算起来,面前坐着的这个少年模样的风神,也已经好几千岁了。以年龄作衡量标准的话,他应当也是老头之一……
这个念头刚冒起来,莱尔维亚就将它迅速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