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终于好说歹说将人送走,心里却仍忍不住琢磨。
说到底还是怪这俩孩子本来就足够亲近了,比寻常道侣还要腻歪上几分,就这样模糊了友人和道侣的区别,才导致心意难以确定。谁让他是前辈呢,总该对小辈多一些引导,当然,最重要的是绝了其他人的心思,省得他们不专心修炼!
于是,到翌日。
打着哈欠且满脸怠惰的弟子们还没走进早课学堂,先和同窗闲聊上几句无趣的话,“我真就不明白,为什么临谷峪要搞早课这种无趣的东西……哎?你们怎么这么安静,武善尊者已经到了吗?”
他终于注意到了这不寻常的安静,往常在尊者还没到的情况下,这里应该和菜市场毫无区别才对。
然而,等他迈进学堂,一下便知道缘由所在了,因为这里多了个哪怕不说话都能完全吸引众人目光的存在——简淮阳。
比丝绸还要柔软而光滑的乌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不似平日时的束发装扮,而是零零散散编成小辫子,深红色的丝带交叉其中,让人联想到矜贵的蔷薇,正支着胳膊托腮,朝着窗外望去出神,那并非娇弱的柔软纤细,而是带有力量野性的强大。
就算穿着中规中矩的内门批量道袍,也穿出了旁人无法拥有的气度。
所有人都无法移开视线的纯粹美丽。
“淮阳师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声,简淮阳将头转了过来,用没什么精气神的散漫态度:“不行?”
那弟子无意识退后一步,赶紧回话:“行、行,当然这里是随时欢迎师兄的!”
简淮阳又将头转了回去,摆明一副不愿沟通的架势,可就是这样能被称为傲慢的模样,因为是在如此完美精致的脸上出现,也只会让人更加心驰神往,就算是飞蛾扑火也愿意凑上去,能多说两句话也好。
可惜,今日负责讲习的武善尊者已经到了,他的课是出名的严厉,若是做出格的事会被直接赶到思过崖受罪,只能暂且安分下来。
本来武善尊者过来没听到玩闹的声音,还以为这群混小子终于改了性,谁知道看见了简淮阳,他一下子便明白了情况,当即拉下脸:“你不好好修炼,跑到这里影响什么早课?”
简淮阳也真是服气,怎么今日讲早课的偏偏是把修行看得最重的武善尊者,“我来挑朋友。”
挑朋友?武善尊者怀疑自己耳朵,可别让人笑掉大牙,明明是眼中只有沈涂的家伙,“你不是有沈涂就够了吗?”说完他开始寻找沈涂的身影,谁知整个早课堂也没找到,真是奇怪,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人既然来了,他也不能真把人赶走,只能重重地拍打了下桌案,一脸凶相:“管好你们的眼珠子,要是让我逮到有谁不认真听,小心点……”
被省略的部分不言而喻,堂内的弟子们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观鼻鼻观心,至少面上展现出的只有认真,心里的小九九只有自己知道。
淮阳师兄怎么会出现在这早课,而且还说是来交朋友的——
难不成终于和沈涂闹掰了?!
想到这种可能,众人心中是又惊又喜,惊在原认为简淮阳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沈涂翻脸,喜在自己好像有了上位的机会,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成为朋友变得亲近,就算成不了道侣也知足了。
说句实在话,关于沈涂的风言风语这么多,其中不乏有众人嫉妒的缘故。
为了展现出最优秀的一面,这些人把背挺得比木板还直,随便穿了件衣服过来的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还有人自以为趁武善尊者不注意往身上撒香粉,头饰也戴了起来,气得武善尊者挨个将人提溜了出去,瞪了简淮阳一眼又一眼。
简淮阳万人迷当了这么久,脸皮方面自然没得说,权当没看见。
但他确实没找到合适当朋友的人选。
昨夜他想着掌门说的那些话,在后山打坐时思索良久,既然要找朋友,肯定不能选那些只会跟在他屁股后边花痴的人,单这一条就能排除临谷峪近八成的弟子,然后再从中挑出和沈涂关系还不错的,剩下的就没几个了,只能在新入门弟子中寻找合适人选。
至于为何要把和沈涂关系好的人挑走,原因很简单,这种人他看着就不爽!
简淮阳就跟挑货物似的观察那些正听早课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