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犹如雨滴坠入湖面,肉眼可见地荡开无边涟漪。
清张不能完全阐述之中的情绪,只感觉是一贯以来自己熟悉的那种刻板和严谨。
以及……危险的逼近!
“好久不见啊,研一君。”清张硬着头皮向编辑打招呼。
“是的,很久不见。”禅院研一说,“能见到仍在呼吸的您,我的确长舒了一口气。”
清张弱弱开口:“乱步呢?”
“横滨那边有事叫他回去了,在临走前,他喊我来随时监控您的生理状态,以防在睡梦中猝死。虽然我并不清楚您在忙什么,毕竟稿件一字未动,也没有参与别的活动,怎么也没有到猝死的程度——但出于对您的安全负责,我还是来了。”
“呜呜呜呜呜别骂了别骂了!我有在检讨,十分深刻的检讨!”
清张的心虚达到了顶峰。
随着一声浅浅的叹气,室内的灯被打开,清张被光线刺激得立刻闭上双眼,缓了好一阵才重新睁开。
然后他看见了满屋子的黄与白。
数不清的花束摆在他房间的每个角落,这个算得上密闭的空间简直像是被直接搬运到了某片花海,花海中是茫然的松本清张,以及端坐着投来死亡凝视的编辑先生。
太诡异了……
“这是出版社的同事送来的,为了庆祝您终于能独自走出踏向人群的那一步。”禅院研一恰当的做出了解释。
“……在他们眼中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以前是不怎么喜欢交际的孤僻天才,在屡次失踪后已经演变成「厌世的松本」了,和您的创作达成了高度一致。所以在知道您独自去到母校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宣讲还没有临阵脱逃的时候,不少人都因为感动流下了眼泪。”
“……”
“我也很感动,要是您能顺利交稿的话,我也会哭泣的。”
“……”
不知道是不是清张的错觉,他怎么觉得禅院研一在夹带私货指桑骂槐啊?
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只会痛骂禅院狗屎的高素质编辑了!
清张又点了点花束的数量,再扳着手指算人数。如果没数错的话……估计整个出版社的人都向他发来了祝福。
而在花束中不可忽略的……
“怎么还有人给我送白菊的?”
禅院研一点头:“那是我带来的。”
松本清张:“……”
“请您不要误会,只是因为出版社旁边花店的郁金香都被他们买光了,只剩下玫瑰和白菊,我觉得后者比较合适。”
比较合适什么?比较合适直接把我送走吗!!!
一时间,松本清张也不知道自己该控诉,还是应该继续认怂。禅院研一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不出声,让清张独自品味这种接近「死到临头」和「一笑泯恩仇」的微妙状态。
想也知道禅院研一这段时间应该会有多烦躁,手底下的作者一个二个的消失,改交的稿件从一开始的卡死线,到后来的忽视死线,再到后来根本不动笔了……
换个编辑的话,现在应该要么被气到住院,要么端着最解恨的武器磨刀霍霍了吧。
清张默默地为研一撺了两滴鳄鱼泪。
“其实……”松本清张突然说。
“您没喝酒吧?”禅院研一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清张迟疑了片刻,顶着「请务必小心不要说错话」的视线,大胆发言:“其实我又又又打算外出取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