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回道:“来了好一阵子了,见你忙,便没让人打扰。”
姐弟二人相互行礼,赵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各自坐下。
平阳朝陈嬷嬷招手,她捧着一只精美的木匣上来,将其呈放到桌上,平阳说道:“今儿我给二郎带了好东西来,你瞧瞧。”
赵玥挑眉,好奇地伸手打开那木匣,映入眼帘的是木制棋盘,呈折叠状。
许是因为年久的缘故,木头上的漆已经斑驳脱落了,看起来并不显眼。
他生了几分兴致,起身小心翼翼把那棋盘取出。
棋盘构造极其精巧,可折叠,也可伸展。他仔细把它打开,经年久月的纵横经纬带着历史尘埃的印记完整地呈现在眼前。
木匣里还有一只木盒,赵玥已经隐隐猜到了棋盘的主人。
不出所料,打开木盒看到里头的石头棋子时,上面的细碎裂痕令他展颜。他拿起一粒白子,白子上呈现出石头特有的纹理,哪怕时隔三百年,仍旧清晰可见。
“这是张焉棋,阿姐从何处得来?”
平阳诧异道:“二郎倒是识货。”
赵玥心下欢喜,说道:“张焉生平潦倒落拓,是个实打实的棋痴,其人脾性古怪,独来独往,颇有一番遗世dú • lì的孤高风骨。”
平阳眼角含笑,“看来这张焉棋入了二郎的眼。
赵玥挑眉,既没认可,也没否认。
他原以为她把东西带进宫来,多半会落入自己的兜里,哪曾想平阳却命陈嬷嬷仔细把张焉棋攸起,一点都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
看着陈嬷嬷的举动,赵玥似有不解,“阿姐这是何意?”
平阳笑道:“二郎若想把东西讨到手,便抽空来一趟平阳府。”
赵:“???”
平阳:“我受人之托,不是张焉棋的主儿。”
此话一出,赵玥似悟到了什么,指了指她,笑道:“我明白了,这是故意给我下的饵。”
平阳也笑了,好奇问:“二郎可有兴致咬钩?”
赵玥“哼”了一声,垂首捋袖口道:“阿姐真有意思,合同外人来坑自家胞弟,像话吗?”
平阳掩嘴道:“我也不是故意而为,实在是受人之托。”又道,“你也知道张焉棋是难得的珍品,人家既然舍了出来,定是有事相求。”
赵玥偏过头看她,“何人相求?”
平阳卖了个关子,“你去还是不去?”
赵玥唇角微弯,故意道:“让我猜一猜,到底是何人找了你的门路。”停顿片刻,“你常年待在公主府,几乎足不出户,能请得动你出面,可见私交关系甚好。”
平阳单手托腮,手指轻轻敲击到木匣上,“我就问你,这张焉棋,你可看得上?”
赵玥笑而不答。
平阳:“也真是奇了,你这东宫里头什么都不缺,我也不曾见你嘻好过什么,哪曾想一盘破棋就把你收买了,真是妙极。”
赵玥朝她摇食指,端起婢女呈上来的六安茶,说道:“我还不一定会要。”
平阳:“??”
赵玥小小地抿了一口,“谁叫你是我长姐呢,这面子我自会卖你,后日上午我来你的平阳府一趟,可满意?”
平阳笑了起来,“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可莫要谁我。”
赵玥:“我谣你作甚?”
两人把事情说定后,又叙了阵儿家常。见天色不早了,平阳才打道回府,那张焉棋自然被她带了回去。
晚上赵玥在用膳时似想起了什么,一个人坐在那里神思,有时候还会笑。
余嬷嬷瞧着稀奇,好奇问:“瞧殿下心情好,今日可是遇到了高兴事?”
赵玥回过神儿,“没什么。”
余嬷嬷也没多问,瞧他那神思的模样,跟少女怀春似的,可见心头欢喜。
饭后赵玥去寝宫坐了会儿,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在春日宴上得来的鸳鸯玉梳篦,指尖轻轻摩挲细密的梳齿,脑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令人朝思暮想的脸。
不可置疑,崔氏当真聪慧至极。
那张焉棋甚得他喜欢。
他原想着她恐怕没这么大的胆子敢把手伸到东宫里来,如今看来,她还真有几分胆识,明明庆王的门路就在眼皮子底下,却舍近求远,可见骨子里有点犟劲。
跟这样的妇人周旋起来,委实趣味。
后日是休沐,赵玥起了个早,卫公公伺候他在花园里练剑。
出了一身汗通体舒畅。
早上微凉,空气也清新,赵玥练完剑歪着头看清晨的天空,随手把剑丢给一旁的内侍。
卫公公送上干净巾帕,他接过擦了擦脸上的薄汗。
宫人已经备好沐浴用的热水,赵玥把帕子丢给卫公公,没歇一会儿就去浴房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