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妱儿怔了一下,抬眼看去。
来人未撑油伞,几步便跑到她面前,他笑容明灿,犹豫跑得太急,胸口一起一伏,努力匀了几个呼吸,这才开口,“妱儿是来寻大姐的么?”
面前男人是宁妱儿的表哥,赵府嫡子赵茂行。
年初二人刚刚定下婚事,随后永州突发水患,赵茂行便随赵正则一道前去支援,这一去便是小半年,直到昨日夜里,父子二人才从永州赶回。
见来人是表哥,宁妱儿暗暗松了口气,怪自己不该因一个梦而疑神疑鬼。
她笑着点点头。
赵采蘩今日回府,便是赵茂行去接的,这也是刚安顿好才离开,结果没走几步,便碰巧看到了宁妱儿。
“妱儿若是不急……”赵茂行似是有话要对她说,瞥了眼身侧不远的凉亭。
“不急的。”宁妱儿笑道。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亭中,竹安则识趣地在亭外不远处守着。
赵茂行望着眼前的女子,眸中隐含的炙热让他呼吸又开始不稳。
他记得年初定亲那日,大姐便一早赶了回来,还特地将他叫出去询问。
“你实话和姐姐说,你可是真心实意喜欢妱儿,不是将她当妹妹那样疼爱,又或是因娘亲那边的意思?”
他那时回答的笃定,他就是想娶她为妻,不是任何旁的缘由。
其实在某个瞬间,赵茂行也曾怀疑过他对她的这段感情,直到他这次离家这般久时,他才在心底彻底坚定,他对宁妱儿的思念与所有人皆是不同。
一阵凉风拂过,柔嫩的脸颊旁,雪白的兔毛轻轻拂动,看着直叫人心尖发痒。
赵茂行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将手抬起,帮宁妱儿拉了拉头上帽子。
宁妱儿下意识要躲,脚跟都已经要向后挪去,可随即想到如今她和表哥已经定下婚事,到底努力稳住了身子,又将那后撤的脚跟收了回来。
宁妱儿想起话本中,若是遇到此番情况,女子大多数都会羞涩垂眸,脸颊泛红。
她也按照书中所写去做,只是眸子她尚能控制,那颊边的绯红着实让她为难了。
“妱、妱儿……”赵茂行倒是顶着一张涨得通红的脸,结结巴巴地道,“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身子可、可还好?”
宁妱儿自幼体弱多病,生母在她出生那日便难产而亡,她先天患有心疾,大夫说她活不过满岁,算命先生又说她命格至阳,这副瘦弱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是个克不死别人,只能克死自己的命。
果真如这二人所言,她从出生后就大病小病从不间断,父亲实在无心照料她,便动了将她送去寺中的念头,最后还是姑母得了消息,让姑父马不停蹄赶到衡州的福华寺,将她抱回家中。
从那时起,她便寄养在赵府。
姑父姑母将她视若己出,几位表兄妹们也待她极其亲厚,甚至特地差人四处寻访名医,来帮她调养身子。
如果说她的出生注定不幸,那当她遇到姑母这一家人时,便是她此生最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