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娇暂时对新保姆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季砺寒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鉴于上次刘妈闹出来的事,饭后还是亲自把这点清清楚楚地说明了。
殷妈不像刘妈那个人阴奉阳违,还心眼子多。
她就是个一辈子为子女而活的本分人,最大的愿望也不过努力攒钱供小女儿读书,让小女儿离开农村吃上国家粮,将来做个有知识有文化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再也不用走了大女儿的老路。
所以不管季砺寒说什么,她只要能做到的都连忙应承下来。
季砺寒就叫勤务员把她安顿下来。
突然想起来楼上卧室的门锁坏了,让他找人赶紧修好……
想到这个眸光忍不住朝眼尾扫了一眼,白娇正乖乖坐在一边,拿个小叉子吃保姆切成块的苹果。
白娇轻易捕捉到他余光,抬起头来,粉嫩的嘴唇水水润润,声音也仿佛散发着苹果的甜味,“季大哥,你……”
季砺寒头皮一麻,生怕她口出惊人,说出"你现在是不是有时间教我行方事了"那种话。
他猛地站起来,看了一眼表,“不早了,我先走了。”
转身就走。
白娇无语,她是洪水猛兽嘛,跟他说句话至于吓成这样?
扔下叉子,苹果也不愿意吃了。
转念想起上午试水赚了四十八块钱,距离两千来块钱还差得远呢,既然差得远,那就得努力努力了。
白娇说是努力,转头就回到楼上睡了一觉,然后直到下午四点才出的门,这次没带那个总惦记她钱的便宜继子,干脆连鱼竿也懒得拿了,鱼篓也只带了一只。
季裴过一会儿就出来一趟,每次都要瞅瞅楼上。
勤务员看到了便问“怎么啦小裴
季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道∶“白姨呢,还睡着呢?”
“出去了,刚才就出去了。”
季裴一下炸了,这后妈居然扔下他一个人出去了!
他虽然心里百般吐槽这后妈,可也不得不承认后妈钓鱼一把好手,这种自己钓鱼拿去卖的无本生意多好啊,只要钓到就有钱挣,哪怕一天钓不多,钓个一两条,也有好几十来块钱呢。
他也不打算要辛苦费了,就把她这个技能偷师学艺过来,还愁啥零花钱啊。
结果千算万算,人家不带他玩儿了!
白娇这边也没多钓,塞满一只鱼篓就来到了市场,刚从自行车上下来,就有个声音弱弱道∶“白,白姨?”
白娇抬眼看去,这不是便宜继子那个好哥们之一,叫马什么军的吗。
白娇对这小孩有印象,那天派出所属他嘴甜了,很有未来销售天才的潜质嘛。
看他几天不见,模样落魄不少,嘴角有裂口,脸上有淤青,外面套着一件也不知道谁换下来的洗得发了白的兵团服,胸口鼓囊囊的更不知道揣着什么。
连白娇这样向来懒得管闲事的人都好奇起来,他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她道“小马,你这是怎么啦,在这儿干嘛呢。”
马帅军讪笑着,只说“我,我卖烟啊……”
他倒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达成交易的机会,说着就敞开外套给白娇展示∶“这是红梅烟,三毛八不要票……哎呀我忘了,白姨你肯定看不上这个!你给季叔叔买的话买这个甲级牡丹,我卖五毛二,咱们老熟人,你给五毛一怎么样,也不要票!”
这就卖上了呀
他们卖纱门帘不是分了不少钱吗,照他这个头脑,有了本金不想着做点其他好赚钱的买卖,怎么偷偷摸摸在市场卖烟呢,红梅正常价格也才三毛五,他卖三毛八,这满打满算也才赚三分钱,这得卖到什么时候
白娇心里疑惑,脸上依旧笑眯眯的∶“你季叔叔他不抽烟呢。”
抽也不买。
季砺寒钱是没有了,但家里什么乱七八糟的票还是不少的,她可以买到正价烟,总不能因为是便宜继子的哥们儿,就抹不过情面,多掏钱当冤大头吧。
蚊子肉也是肉,三分钱也是钱呢。
马帅军"……"
白娇接着支住自行车,打算先把鱼篓放下来。
马帅军一向奉行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面对的还是白娇,不提她是季裴的后妈,那就是个娇滴滴的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那双手纤长白皙,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和金银首饰相配,怎么能沾手那脏兮兮湿乎乎的鱼篓。
他忙阻止“白姨,白姨,你放着别动,小心弄脏你的手跟裙子,这种事换我来就行了!”
有人帮忙,白娇就理所当然地停手了。
要不是为了赚钱,她何至于受这份苦。
马帅军比季裴机灵,比季裴干活儿效率高,还特别会看人眼色,知道白娇在市场卖鱼后,明显很好奇但也没有多问,便又主动帮忙摆摊吆喝起来了。
白娇今天鱼篓里总共也就装了五条鱼,几分钟不到就被他卖光了。
这还不够,完事后他又不知道跑哪儿把鱼篓冲洗干净,还顺便拿抹布把沾了泥点的自行车也擦得干干净净。
白娇十分受用,感谢之后说了拜拜,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她第二天来市场,马帅军这次早早就跟她偶遇了,一打照面就热情道∶“白姨,你小心点,我来帮你”
然后帮忙卸货,停自行车,摆摊吆喝,没一会儿又把鱼卖了个干干净净,还零零碎碎帮白娇多赚了九块钱。
原来他自己带了一把秤。
白娇嫌麻烦,而且几乎没啥成本的东西卖多少都是赚到,她懒得称重,相当于把零头都抹了,当然这小子帮她再赚回来,她还能嫌多
她笑眯眯的"谢谢你了,小马同学。"
马帅军一边像昨天那样帮她收拾摊子,一边目光闪烁了闪烁∶“白姨,你怎么想起来卖鱼的啊”
“赚钱啊。”
“对,女人还是要dú • lì自主”
马帅军的彩虹屁张口就来。
白娇不置可否,然后再次当着他的面把钱收好就说了拜拜,骑上自行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