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贺第一时间往杜美丽身后看,没看到儿子,他皱眉,“贺端呢,咋没一起回来?”
杜美丽看也不看他,"问我干啥,你儿子你不知道你问我。"
老贺噎住,看出来她根本没去学校,瞬间就生气了,“杜美丽你到底啥意思,儿子也不管了,天天不着家,你到底还想不想过了?!”
小保姆趁机道,“就是,人家季首长的后老婆今天从外地进货回来,就直接到学校看运动会去了,中午还是他们一家三口回来的,他们学校的人还说人家后老婆给他们班级带了一筐汽水和吃的,别提多给继子面子了,人家……"
老贺越听越气,瞪着杜美丽简直要吃人。
杜美丽打断小保姆,“可闭嘴吧你,这儿有你什么事?”
老贺,“你……”
杜美丽一言不发看向他。
老贺想到上次那个耳光,最终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小保姆气得跺了跺脚,扭头回厨房了。
杜美丽在桌边坐在,自己舀了一碗米饭吃开了。
老贺忍了又忍,“你不管贺端了?”
“是你先不管我的。”
“我管吃管住,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杜美丽就不吭声了,一副爱咋咋地的样子。
老贺反而强硬不起来了,“你闹啥脾气,咱们闹来闹去,都叫外人看了笑话。”
杜美丽道,"我没闹,我就是想明白了,靠男人到头来还不如靠自己。"
老贺又被噎住,“你啥意思?真不想过了?”
杜美丽算明白了,婚姻里两个人不是他强她弱,就是她强他弱,她上辈子自觉自己农村出身,老贺是部队上的领导,所以在他面前一直卑微和妥协,最后被人家施舍一点关爱,人生也没多大波折,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生赢家。
白娇新店开业那天,她从娘家回来就忍不住偷偷过去围观了,人家男人不仅送了盆景,人也亲自到场了,剪彩仪式上的大领导肯定也是人家找的。
听说白娇之前练摊卖衣服,那男人还天天晚上下班去接她回家。
从来没跟人抱怨过丢人。
她不知道白娇用了什么手段,但那个天之骄子一样的男人就是愿意对她死心塌地,对她简直真爱。
而她呢,抱着老贺这么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男人当宝,以为一个男人给女人安稳的生活就足够了,从来没想过从他这里索取什么。
其实她想要的也不过一点情绪价值,想他向着她,知道疼疼她。
这都没有,凭什么还要求她像个老妈子一样再度过一辈子?!
她拿出决心道,“不行我们就离婚。”
老贺一时之间惊到,手里的筷子都掉了,随之气急败坏,“杜美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刚结婚就离婚,你把婚姻当儿戏是不是?!"
厨房里小保姆赶紧趴在门框上,支起耳朵听。
杜美丽道,“反正我就是这个意思。”
老贺脸红脖子粗地拍了桌子,“我不同意!”
他反问,“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你找好下家了你!”
杜美丽不怒反笑,“你真幼稚。”
“那你豆芽都不卖了,天天出去干什么?!”
“不用你管!”
杜美丽“啪”一声放下碗,“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说完掉头回了房里。
老贺哪还能吃得下,紧跟着进去,警告道,“你要是在外面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败坏我名声,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杜美丽跑了一整个上午,跟公安局的人打交道唾沫都磨干了,累到不行,躺床上背对着他闭住了眼睛,压根不愿意理会他。
老贺过去拍她后背,“你说话,你不要装死!”
杜美丽不理。
“说话!”还不理。
老贺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我们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杜美丽终于吭声了,“那你先道歉。”
居然还记着那天的事。
老贺不愿意低头,嘴硬道,“我道完歉你是不是还想打回来一巴掌?”
杜美丽又不理他了。
他左思右想不是个事,这婆娘不知道在外面跟谁学的,变坏了,真闹到离婚,他不就成了整个院里一个笑话?
他最终还是张口道,“对不起!”
想想其实也后悔,城里不比乡下地方,打谁也不能打老婆。
他便又道,“我那天急了才动手,我做错了还不成,以后不会了……”
杜美丽眼角湿润了,哽咽道,“你发誓以后都不会动手。”
老贺也有些动容,“我发誓我发誓,我真的不该动手,太不是男人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试探着坐到她身边,扒开她肩头一看,果然哭了。
又有点好笑,"哭啥哭,有啥好哭的,我这不都又道歉又发誓的。"
杜美丽坐起来白他一眼。
她到,“说吧,到底啥事。”
她原本只是试探着说,毕竟跟这个男人生活了一辈子,他以前总是不到万不得已,有事求到她这里,才会难得的说些好话。
老贺有点意外,“还是你了解我。”
杜美丽刚才那点温情一扫而空,心里哇凉哇凉,果然有事才好说话了。
老贺显然已经把两人过往的不快全部翻篇了,他道,“这不要国庆了,我们晚上有军属联谊活动,上面的意思就是希望军属参观参观我们工作的地方,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们的工作……到时候还有舞会呢。”
他掏出一百块钱来,“你买身新衣服吧,能的话再打扮一下。”
杜美丽没动。
他把钱塞她手里。
“那我先走了,下午还有事要忙。”
他站了起来。
杜美丽突然道,“等下。”
她看他,“你不是好奇我每天出去干嘛吗,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打算开饭店……”
老贺脸上惊疑不定。
开饭店其实还好,比卖豆芽强多了,起码说出去不那么丢人。
但是……
他刚要张嘴问家里哪有钱给她开饭店。
他屁股一撅,杜美丽还能不知道他放什么屁,冷冰道,“钱的事不用你管,但我看中一个门面,人家死活不给租,需要你疏通一下。”
老贺是绝对不想沾这种麻烦的,给外人帮忙,外人能说他的好,还能反过来给他回报,这都是积累人脉,给她杜美丽办事,还怕她外面跑得不勤快吗?
但他学精了,明面上不直说,只敷衍道,“好说好说,我完了帮你问问。”
杜美丽冷笑,“我晚上去不了。”
“你……!”
老贺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心里想什么,她好像一眼就看穿了。
他忍了又忍,重新坐回来,“我先听听你看中的店面在哪儿,这几天是真的忙,等忙过这两天,就帮你问,真的。”
杜美丽说了。
老贺愣一下,“你不会要开那个服装店旁边吧?”
杜美丽就是要往那儿开,她压根没有做买卖开店铺的经验,她也知道往人多的地方开,但光人多就行了?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讲究?
她觉得白娇又卖鱼又开服装店,还把服装店装那么豪华,肯定对做生意有独到的见解,人家既然把门面选在那个地方,肯定有她的道理。
她开在旁边照猫画虎,她就不信她这饭店开不起来。
老贺头大,生怕她上纲上线,“行了行了,我帮你问,帮你问还不行。”
杜美丽这下放心了,其实也好笑,夫妻两居然要通过利益交换来达到各自的目的。白娇爽到不行。
抱着男人的脑袋,手指不断地紧紧地抓他短发,最后软弱无力地松开,垂落到床上。
季砺寒也有微微失神,但很快便帮她收拾好,衣衫也重新整理好。
他又去了卫生间一趟。
然后才恢复了一派衣衫整洁,冷静自持地坐在了椅子上。
看一眼手表,拿起饭重新喂到她嘴边。
白娇还在余韵之中,盯着他分外水润的唇道,“哥哥,你尝出我什么味道了吗?”
季砺寒面上发红,“张嘴。”
白娇不肯。
唇角勾着笑看他,就冲他刚才那么卖力,她也会爱他一辈子的呀。
季砺寒扛不住她那眼神,唇里挤出两个字,"甜的。"
白娇这才满意,知道他有正事不好耽误,听话地微微张嘴。
季砺寒垂下眼,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她,尽管时间紧迫,却仍旧有条不紊,更不忘时不时帮她擦擦嘴唇。
饭吃的差不多,他拾眸,脸部线条绷得有些紧,”娇娇,不管你爱我多久,更愿意留在我身边,还是……跟他出国,我都尊重你的意愿。”
白娇,“??”她怎么就被出国了?
她下意识坐起来,这男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不等问些什么,季砺寒塞给她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深深看她一眼就走了。
白娇忙打开信纸,上面写:诚邀白娇白同志来我机关参加军属联谊活动。
下面写了时间地址以及季砺寒的大名。
字迹工整优美,浑厚而饱满,苍劲而有力,十分好看。是他的笔迹吧。她好爱。
这男人真是的,搞这么大一出,还专门给她写邀请信,原来吃了大醋,又给了她惩罚,又给吃了一个大大的甜枣,这是让她做出选择呢!
她目光闪了闪,看向花瓶里插的玫瑰花,那旁边放着一只粉红色纸张叠成的纸鹤。
不会有情诗吧。
白娇这趟给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各自带了滑雪衫,季砺寒的是黑色,季裴的是大红色。
她之前上楼的时候叫季裴自己去包里翻。
季裴翻出来试了大小,简直量身打造一样刚刚好。呜呜,后妈真好。
他其实自从上次的教育课,打心底就接纳了后妈,她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又娇气又麻烦,还霸道的不要不要,但好起来的时候真的好。
他能感觉出来他爸好爱好爱她,跟老房子着火似的一头陷进去了。
他其实也好喜欢后妈,虽然叫妈叫不出口,她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叫妈,但他将来大学毕业一定会好好赚钱,给她养老的。
他们是一家三口,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把后妈抢走!他爸突然下来。
季裴眼尖看到他面色有些发红,而且衣衫虽然整洁,但并不像往常一样严苛到一丝不乱,一只膝盖那里就有压下的褶皱,这是单膝跪过地?
恳求后妈别抛下他??
他顿时被自己脑补羞耻到了,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倒还真希望他爸能放下面子挽留,不过光挽留有啥用,还要有其他实际行动,比方什么烛光晚餐之类的,女人总是爱浪漫的。
他忙迎上去,“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