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ā • rén诛心啊!”阮娇娇万万没想到热心肠的邻居背地里这么阴险。
黄桂花和秦嫦芸也万万没想到密谋会给阮娇娇听到,两人同时变了脸色,黄桂花没好气地质问阮娇娇:“你这人走路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偷听别人说话,还有没有家教了?”
“这么大一条路,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怎么算偷听了?”阮娇娇有点生气,颊上泛出两抹绯色,犹似春天的桃花盛开,她瞪圆双目地看着黄桂花母女,觉得对方不可理喻,“还有到底谁没家教了?这么损的阴招都想得出来,都是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就不能设身处地为她人多想想?大娘,你也是有儿子的人,难道希望自己儿子厌恶你啊?大妹子,你以后也可能生儿子,难道也希望……”
“什么叫可能?”秦嫦芸很不高兴,尖声打断阮娇娇,“小嫂子,你这是咒我生不出儿子吗?我生不了儿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黄桂花一巴掌拍秦嫦芸屁股上,“我闺女屁股那么大那么圆,一看就是生儿子的命,哪儿像你比猴屁股还干瘪,一看就是生赔钱货的命。”
阮娇娇懵了一瞬,眨眼睛,抬手一一指过黄桂花和秦嫦芸,“这么说来,大娘跟大妹子也是赔钱货?太可怕了,你们怎么疯起来自己也咬?”
黄桂花:“……”
秦嫦芸:“……”
“人生在世几十年,你们就做个人吧。”阮娇娇不喜管闲事,但黄桂花母女实在欺人太甚,她都看不下去了,嘴上说给人炖猪蹄吃,实际却连口汤都不给喝,太可恶了!怎么能在吃方面说话不算话呢?
“你算哪根葱?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周顾不在,黄桂花不再有所顾忌,难得跟人假惺惺客气,“那是我儿媳妇,她生的是我孙子,我想怎么带就怎么带,碍你什么事儿了?”
“就不怕事情暴露?”阮娇娇不是威胁,只是好奇,被人现场抓包,一点不紧张,还这么嚣张,不是正常人所为,这两人脑子怕是被挤了吧。
黄桂花呵地一声嗤笑,无所畏惧:“去啊,现在就跟陈兰青说去啊,你看她敢不敢跟我儿子告状。”
别说旁人转告,就算陈兰青自个儿亲耳听到,就她那一棍子闷不出一个屁的性子,还不是跟以前一样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黄桂花母女俩才这么肆无忌惮。
柿子都挑软的捏,阮娇娇猜想秦家儿媳妇比她还要软,任人拿捏,不知反抗。
秦嫦芸突然想到什么,问:“你追出来到底为什么?”
阮娇娇一脸认真地对黄桂花说,“猪蹄炖花生不好吃,猪蹄跟芸豆和海带才是绝配。”
黄桂花:“……”
你真是管得宽啊,我家猪蹄炖什么东西也要插一脚。
阮娇娇回去的时候,周顾已经翻完地,正要动身去找木材,见人脸色不佳,关心问道,“哪儿不舒服吗?是不是晒到了肚子疼?”
“不是,”阮娇娇抿了抿红唇,抬头往隔壁秦家望,小声道,“是大娘她们不听劝,非要猪蹄炖花生,明明炖芸豆和海带才好吃。”
周顾算是听明白了,屈指刮了刮阮娇娇的鼻子,笑道:“原来是有人馋猪蹄了,我等会儿去市场看看,还有没有猪蹄卖好不好?”
阮娇娇眼睛一亮,“太好了,晚上我们吃黄豆烧猪蹄吧?”
她在广城买了不少黄豆,既可以当种子播下,也可以烧五花肉和猪蹄,还能磨豆腐和打豆浆。
周顾看着她笑,不是想吃芸豆海带猪蹄汤吗?
不过不管吃什么,只要媳妇喜欢,他就高兴。
送走周顾,阮娇娇坐回芒果树下的秋千上,拿起板凳上的图纸翻了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二楼种菜的木槽没画!
海岛多台风天,一刮好几天甚至大半个月,到时候连门都出不了,院子里的菜和花顾不及,种在二楼露台的蒜苗香菜那些想要留住,就得做几个可以移动搬运的木槽。
老周已经出发去找木材做花槽,二楼露台的那几个种菜木槽,阮娇娇打算自个儿动手,别看她长得娇气,动手能力却一流,毕竟上辈子在庵里,就她和静慧师太相依为命,自然什么都要帮忙,帮着帮着学了不少生活技能,到这儿正好用得上,所以阮娇娇觉得自己运气好呢。
想到这里,阮娇娇心情美了,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桂花茶。
“同志你好,你喝的什么茶啊?好香。”孕妇嗅觉灵敏,陈兰青在二楼闻到花香,循着味儿来到院子里,看到坐在秋千上喝茶的阮娇娇,羡慕又怀念,她以前的小日子也这般悠闲自在。
阮娇娇转头,是个年轻的军嫂,怀了孕,肚子微凸,除此之外,身材仍是纤细,模样也生得娟秀清丽,一双远山眉似笼着雾气,让人不由想起戴望舒那首《雨巷》,是个结着愁怨的姑娘。
家里有那么一婆婆和小姑子,能不愁能不怨吗?
阮娇娇将人邀请过来一块喝茶,“这是桂花茶,有润肤养颜的功效,你可以多喝点。”
怀孕前,陈兰青皮肤很好,细腻光滑,从不长痘,自从怀了娃后,她脸上就时不时冒一两颗红点,难看不说,又痒又疼,她婆婆却说她矫情,不知福,生儿子才长痘,别人想长还长不了。
她知道她婆婆重男轻女,一直盼着她可以给他们老秦家生个大胖孙子,以前没住一块的时候,陈兰青也想着这胎是个儿子就好了,当作丈夫常年不在婆婆身边孝敬的补偿和安慰。
后来……她现在已经开始动摇。
陈兰青喝了一口桂花茶,不仅香,还甜甜的,很好喝,不像她婆婆给她煮的东西,又臭又苦,还要逼她一滴不剩全部当她的面喝光,每次都能把她吐死,婆婆还要骂她一句好心当驴肝肺,然后第二顿还是又臭又苦,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这个新搬来的邻居,长得好,好说话,茶也好喝,陈兰青喜欢,忍不住又喝了两口,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阮娇娇一双黑水水的大眼睛,盯着陈兰青的肚子看,开门见山直接问:“小嫂子想要闺女还是儿子啊?”
陈兰青神色温柔地摸了摸肚子,“男女都可以,最重要的是孩子健健康康。”
“孩子生出来给黄大娘带吗?”阮娇娇又问。
陈兰青脸色一顿,“说实话吗?我不想婆婆帮忙。”
“是啊,自己的孩子还得自己带。”阮娇娇放下搪瓷缸,抓住秋千的吊绳,轻轻地荡着。
陈兰青一肚子委屈,不能跟丈夫说,实在憋得难受,好不容易有人可以说体己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她鼓足勇气地一股脑儿地将心里委屈倒了出来。
“既然知道处不了,一开始就不该同意秦副团接她们上岛啊。”阮娇娇既可怜陈兰青又恨其不争,语气不免比刚刚重了些,“你自己也有问题,太软乎了,不然她们也不敢骑你头上,就算作为晚辈,不好跟黄大娘撕破脸皮,也可以跟秦副团说啊,他是黄大娘的儿子,但也是你的丈夫,更是肚子里孩子的爹,作为男人,这点问题都处理不好,嫁给他干嘛?还不如出家当尼姑。”
静慧师太一辈子没嫁人,照样过得潇洒又自在,阮娇娇想,要是她遇到的不是周顾,她或许也不会结婚吧,至少不会这么快结婚。
事实证明,她运气就是比陈兰青好得多,闪婚都能捡到这么好一男人,而且她也相信,就算叶大娘跟黄大娘一样不明事理,周顾也能妥善地处理好她们之间的关系。
当然前提是她不会像陈兰青那样,什么都藏心里,小两口难道不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沟通最重要。
“我怕老秦为难。”陈兰青闷声道。
“怕他为难,就委屈自己?”阮娇娇觉得陈兰青太傻了,人生为己,天经地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佛祖如是说,不为自己制造新的恶果,不为自己造成新的灾祸,这才是为自己,“你想要成全大义,可她们领你情了吗?”
阮娇娇决定下一猛药,将黄桂花母女的密谋,一字不漏地说给陈兰青听,陈兰青当下就变了脸,不可置信,心里既难受又气愤,揪着衣角,“她们……她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从眼角滑了下来。
阮娇娇递过去一块手帕,宽慰道,“一切尚未发生,所以,不晚。”
陈兰青擦干眼泪,伸手去摸阮娇娇坐的秋千,涩涩地扯了扯嘴角,“以前,我家院子里也有一座秋千,后来被我婆婆拆掉了,等老秦回来,我让他重新搭一个,就像娇娇说的,一切不晚。”
为了孩子,她不能再忍了。
上一秒,脸上表情还蔫儿蔫儿的,这会儿已是准备大干一场,阮娇娇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句: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黄桂花母女俩从码头取了猪蹄回来,远远看到陈兰青坐隔壁院子里跟阮娇娇喝茶聊天,黄桂花白眼翻到后脑勺,骂骂咧咧:死丫头自个儿躲阴凉地儿享受,让她老太婆顶这么大太阳给她拿吃的,不管怎么说她也喊她一声妈,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秦嫦芸担心阮娇娇把偷听她们说的话讲给陈兰青听。
“讲就讲呗,老太婆还怕她不成。”黄桂花觉得自己早把陈兰青拿捏死了,她喊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嫂子,妈说中午给你炖花生猪蹄汤喝,你快回来搭把手烧个火呗?”秦嫦芸跑去喊回陈兰青,一块往家走,装作无意地问了句,“隔壁小嫂子没跟你说什么吧?”
陈兰青停下来,回头看她,“说什么?”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秦嫦芸这才安心,果然不出她妈所料,就算阮娇娇告密,陈兰青也放不出一个屁。
“娇娇说了,”陈兰青往灶房走,语气跟往常一样,温温柔柔,有气无力,“猪蹄汤要炖两三个小时,这么热的天儿,还是别让妈守着灶膛了,我来吧。”
“还是嫂子想得周到,妈刚去码头取猪蹄,晒了一路的太阳,回来头疼得厉害,这会儿在楼上睡觉呢,我也累得够呛,猪蹄汤就拜托嫂子了。”秦嫦芸抱了椰子往二楼走,喝完椰子美美地睡一觉,就有美味的猪蹄汤喝了,光是想想,心里就爽,“猪蹄已经下锅了,嫂子一定得把火看好了。”
黄桂花跟秦嫦芸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起来,下楼去灶房问陈兰青猪蹄汤炖好没有,没看到人,黄桂花也没当回事,心想不在更好,一口汤都不给她留,结果揭开锅盖。
“啊!我的猪蹄呢!!!去哪儿了???”黄桂花近乎咆哮。
黄桂花不敢相信地揉眼睛,她记得很清楚,猪蹄明明放锅里了,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就剩花生米漂水里……没错,是水,不是汤,火早就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