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眉没有察觉,继续柔声道:“你不要觉得必须对我负责。那日破庙,姑且当你牵累我,如今你也救了我两次,已完全扯平了。”
“我不恨嫁,就想慢慢找个我心悦,也心悦我的普通人。”女子低头笑得微微娇羞,“赘婿就更好了,我想多陪陪我的外祖母。”
“陆迟,你……会遇到适合你的女子。”
秋风吹过,陆迟的语调听起来也似乎泛起了冷意,“苏姑娘怎知,你不适合。”
苏轻眉笑着摇头,她当然知道。
以她对陆迟认识的那三年,他唯一做过的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就是于落魄际娶了她这位毫无助力的商家女子,当她被嫉妒怨恨的同时,他也被满京城的男人暗暗视作笑柄。
若是让他自己权衡利弊,他绝对不会娶她。
的确,陆迟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将苏轻眉纳为外室,倒不是为了所谓助力,他不爱与人太过亲近,习惯距离需由他掌控,他想要的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一种消遣。
可是,他突然发觉,好像苏轻眉于他,不仅仅是消遣。
“好,我明白了,祝苏姑娘,觅得佳偶。”
片刻后,男子的脸上再不见不悦,他态度温和,将做好的东西递给苏轻眉,托在手心的原来是只精致的小风车。
入手细直枝杆,顶上缀着碧翠的四角芦苇风车。
苏轻眉高举起手放在半空,风一吹过,风车旋转地飞快,快成一个首尾相衔的虚圈。
他们之间走了一圈,回到了原点,她的人生也是。
苏轻眉眼里淬有光芒,她晃了晃风车,意有所指,“书生,谢谢你。”
是书生,不是陆迟。
这一世,他救了她也好,帮过她也好,她无以回报,不嫁他就是她的谢礼。
陆迟看着面对面的女子笑靥如花,她周身带着彻底释怀的轻松感。
他们靠得那么近,却给他一种再也无法触及的错觉,明明那是他不会允许的,他的头疼之症和离奇梦境尚未寻到根源,他不可能放她走。
那种隐约担忧失去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应,看来,他必须有所准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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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成魁回到城中知府后衙,听了他爹一整个下午的训,无非是老调重弹,与他说些莫等闲,白了少年头之类的废话。
他得了大赦便如鱼得水地溜进城北最有名的瘦马巷子,找了间相熟的桂音馆,本意想寻女子好好泄泄欲,谁知挑了半天,离开扬州前还顺眼的多位老相好,一下子全都入不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