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独孤无天的脸色很沉,特别沉,乌云压顶的沉。
这种沉是有重若千钧的气势,带着杀伐果断的凌厉,以及小命不保的惶恐。
若是寻常人,早就在这种威压下,膝盖发软,跪个五体投地了。
宋甜眨巴眨巴眼睛。
没动。
按理说,闯下这么大祸事儿,这小徒弟早就该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宋甜左看看,又看看。
李不言:???
东方千苏:???
宋甜:“看我干什么,跪下啊?”
李不言:“……”
东方千苏:“……”
李不言:“师尊让你、你跪。”
宋甜抱臂看坐在榻上的独孤无天:“一别几百载,你们见到师尊不跪的吗?”
东方千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堂堂海皇,岂有随便下跪之道理?”
李不言为难:“我、我……师尊说了,我已是妖王,不必下跪。”
宋甜嘻嘻一笑。
果然,从看到师兄师姐对着这大怪物喊师尊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守安峰,绝对没那么简单。
她用手肘戳了戳李不言师兄,“行啊,看不出来啊,妖王啊?”
李不言的耳朵,唰的一下红了。
他的身后,骤然出现了一个毛绒绒的白尾巴。
毛量蓬松,微微曳动。
“我我我……我……”
李不言师兄“我”了半天没我出来,宋甜了然。
她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回头我们发消息聊。”
当面说话这种事情还是别难为一个重度社恐了。
独孤无天的声音里满是寒意:“你侮辱师尊,目无尊长,如今,还要抗命不成?”
宋甜摊手:“你是以太极宗守安峰峰主身份询问我,还是以被镇压的怪物身份询问我?”
此言一出,李不言的脸色变了:“师尊、您被压、压在哪里?”
这些年他自己一个人守着守安峰,就等着师尊他们回来。
他给师尊传送了无数消息,都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不久前,师尊的消息传来,他这才精神一振,有了师尊归来的期盼。
没想到,如今师尊便安然归来了。
宋甜说师尊被镇压,谁敢对师尊下手?
宋甜看李不言的脸色,顿时明白了,这师兄也不知道师尊的底细。
她看向大师姐东方千苏。
东方千苏娇娇弱弱地坐在椅子里,慢悠悠喝茶呢。
“师尊到现在没杀了这小丫头片子,八成跟师尊脱困有关系。”
这是个明白人。
独孤无天警告地看着宋甜,沉吟道:“我独孤天不过是闭关数百年罢了,不必再提。”
宋甜眨了眨眼睛,示意明白:原来她师尊的正经名字,叫做独孤天。
“我本不会再收弟子,然而既然宋甜歪打正着,通过了守安峰的考核,那么便收为关门弟子。”
独孤无天站起身来,身上的黑雾已然全数敛去,他穿着一身黑衣法袍,高挑凌厉,颇有不敢直视之感。
“太极宗已然有人见过我真身,那我便去太极宗主峰,会会我那师弟。”
他就像是一道黑色的乌云一样,从宋甜身边飘过去了。
宋甜看他真就挂心太极宗主座的模样,完全跟之前的怪物模样不同。
她摸着下巴,总觉着独孤无天并不想回太极宗,也没有什么兴趣在太极宗。
一开始她问独孤无天带她去哪儿的时候,可没有回太极宗这个选项。
若非她非得去送外卖,也不会碰到太极宗裴星辰一行人。
她正在思索着,大师姐凉凉的手便抚在她脸上:
“你脸上的伤疤好了些许?”
宋甜从记事起脸上便丑陋不堪,她也不在意。
被独孤无天毁了面具之后,一时间,便忘记了自己脸上的疤痕。
她掏出来玄机镜,对着镜子欣赏一下:“似乎确实大概好了些。”
之前的疤痕是整个脸覆盖,看上去极为狰狞可怖,现在下巴处的疤痕消失了,露出来的崭新肌肤白里透红。
宋甜的手指摸上去,滑滑嫩嫩。
不错,是正常皮肤的感觉了。
看来,她这个奇怪的师尊,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
大师姐东方千苏的手在宋甜的下巴处摸着,流连忘返:“小师妹,你这张脸到底长得如何,现在的我,很好奇。”
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她之前瞧着这小丑八怪丑的很,今日摸着她的骨头,又看她新生的肌肤,她敢肯定,这小丫头倘若治好了被业火毁容的脸,定然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
小妖精从储物锦囊里扒拉出来一张面具戴上,一溜烟地跑了:“看我脸收费!”
大师姐东方千苏气笑了:“你是青楼头牌吗?还要收费?”
宋甜:“原来你想白嫖!更令人发指了!”
东方千苏:“……”
宋甜接到太极宗消息,所有太极宗弟子准备入剑冢。
剑冢,乃是修仙之人选择本命灵器的至关重要之地。
一般来讲,剑冢比一个门派存在的时间更悠远,更神秘。
它被一个一个宗门传承,历经漫长岁月,里面可能是古战场,也有可能是秘境,更有可能是宝藏……它的开辟程度根据宗门的挖掘进度决定,修为高的可以往深处走,修为低的最好在外围选择兵刃。
宋甜跃跃欲试好几日,到了临行的日子,她这才知道:
外门弟子,不得入剑冢。
“凭什么!”
宋甜跳上屋顶,大声嚷嚷:“凭什么外门弟子不得入剑冢?”
都是太极宗的弟子,又有什么三六九等吗!
大师姐躺在屋顶上喝酒,被她吵嚷的耳朵疼。
东方千苏掏了掏耳朵:“规矩是人定的,这规矩又不是我定的,你把我耳朵吵聋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甜敏锐的捕捉到大师姐的关键词:规矩是人定的!
这规矩不合理,她身为太极宗的一员,有义务让他们悬崖勒马,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