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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厂长比褚怀良先一步回来,肉联厂的厂长回来的当天下午,就见到了自己的得力干将。
看到南雁冲进来,钟厂长连忙站起身,“怎么,出什么事了?”
南雁秒get,“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想法想要跟厂长您商量下。”
她把自己这几天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钟厂长汇报。
从上周五到这个周二,差不多四天时间,南雁把这件事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通,甚至还去县革委会大院稍稍打听了一番。
“咱们县的食品厂现在就做一些饼干,也就在周边出售,产量不高我还去供销社买了点,吃着味道也不算多好。不过倒是有一条还挺不错的生产线。”
钟厂长没想到自己就出差几天这人就有了新想法,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你有没有想过,饼干和肉食罐头不一样?”
人家做饼干的生产线,你做不来罐头啊。
“我知道,我看中的是这条生产线带的卫生标准,咱们只要把卫生标准做到位了就行。”
钟厂长:“……”所以你这是说话大喘气在摆我一道是吧?
南雁倒没有这个意思,她还没那么无理取闹,“咱们食品厂也可以带动其他生产发展,你看做罐头得有灌头盒子吧?这又能带动一个新的产业,您说呢?养鸭、粗加工、食品厂、罐头厂,如果可以的话咱们甚至还可以再搞一个饲料厂,这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厂长您说呢?”
钟厂长不想说话,“钱呢?”
你小嘴一开一合倒是简单,跟我说哪来的钱呀。
南雁眨了眨眼,“咱能找县里或者市里头要不?”
她也知道厂里肯定没那么多钱,但县里或者市里或许可以资助下?
实在不行找到省里去呢。
总之要多加尝试嘛。
“行了,你先回去,让我想想。”
南雁知道这事不能着急,毕竟没钱是个大问题。
“其实钱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就看厂长你愿不愿意折腾了。”
钟厂长看着那清瘦的女同志,指了指椅子,“坐下慢慢说。”
一小时后,钟厂长看着沉默了的县革委会一把手,“这事就看李主任您愿不愿意折腾了。”
南雁提出的建议,养鸭这事之前市领导来制药厂考察时说过,所以可以发动下面的公社来搞。
肉联厂或者说县里头提供技术指导,公社负责饲养鸭子,等到出栏后肉联厂负责收,粗加工处理后再转到食品厂做罐头或者其他鸭产品。
至于食品厂和罐头厂需要新建,除了县里头的支持外,还可以从公社这边入手。
没错,既然县里头没钱,那就联合陵县的公社来搞一个大规模的集体企业。
社员们可以投资参股,年底分红。
如果不好从社员这里募集资金,那么就从各个公社的小银行这边下手。
公社里都有农信社嘛,可以农信社投资入股。
回头再给农信社分红。
本身农信社的存在就是农民帮助农民,把资金池聚集起来灵活利用,现在农信社投资入股也不是不行吧?
陵县革委会的李主任看着大费唇舌的钟厂长,“那你觉得能折腾的成?”
“这事虽然不说十拿九稳,但是问题不算太大。”钟厂长知道南雁什么样的人,她思考了好几天的事情自然不是在糊弄自己。
“再说,说服各个公社就需要些时间,眼下马上就要农忙双抢,然后就要交公粮,等公社那边有时间得到七月份,到时候红武公社那边的鸭子也差不多有些个头,方便其他公社的人去参观考察。”
这些鸭子是直接出栏还是要它们下蛋,钟厂长也没想好,但是最早的一批鸭子到七月份少说也有七十多天大小,参观问题不大。
“那生产的事情,你有眉目?”
“我想这几天去南边出个差,看看怎么做鸭子。”
南京那边有几个对外出口的厂子,他想去那边取取经。
“那你先去,回来后再说也不迟。”
显然李主任还有些迟疑,这到底是个大工程,如果能成功还好,不能成功的话那就意味着县里头失信于公社。
偌大的陵县,除了县城这屁大点地方,更多的还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公社啊。
现在工人才有多少,占比最多的到底是农民。
他可不敢冒险,做出伤害农民兄弟利益的事情。
这个答案在钟厂长的预料之中,他也知道这位李主任一贯的作风,说实在话也没想着能一次性说服他。
先通个气再说,至于回头要是不答应,那钟厂长并不介意越级汇报。
反正他这肉联厂本身就是省属企业,给李主任做报告那是不想得罪当地政府,还真不是怕他。
离开革委会大院时,钟厂长看到从外面进来的陈胜秋。
“这是哪股风把你给吹来了?”陈部长说完这才意识到钟厂长神色不是很好看,他拉着人往外去,“怎么,谁给你气受了?”
“谁还能给我窝囊气?”钟厂长皮笑肉不笑。
陈部长也没再追问,“我怎么听说高南雁被你安排到制药厂的新车间了,她能适应?”
何止能,还搞出新事情了呢。
不过有些事情搞出来倒也挺好。
“还行,小同志很好学,前途不可限量。”
陈部长觉得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他也觉得南雁的前途那真是一片光明。
更重要的是,人还年轻。
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那也得你这个厂长好好指导指导才是。”
这话钟厂长觉得自己可真担不起,高南雁的小脑瓜灵活的很,自己能指导她什么?
要是俩人的工作调换过来,他觉得自己倒是要被那小同志指点不少。
“我先走了。”钟厂长还有些不舒坦,不会对外人发作但也不想在这边久留。
寒暄了句便是回了去。
陈部长多少觉得有些奇怪,肉联厂和制药厂合作新搞了生产线,市里头都表扬了一番,钟胜利这一副死了爹的后娘脸,给谁看呢?
晚上的时候他问起了自家媳妇,“你们厂最近没什么新动作?”
“要啥新动作,现在折腾的还不够吗?”孙秀梅浑身不舒坦,自从三个工厂名义上合并后,她的工作量都加大了不少。
财务部不管后勤,但又跟后勤密不可分。
要她说是钟胜利脑壳糊涂了,才会想着跟制药厂还有那日化厂合作,“你说肉联厂稀罕他们什么,稀罕他们发的那片感冒药?”
怎么看都是吃亏的买卖,她实在不看好。
“制药厂那个褚怀良他堂姐现在是市里的组织部长,你说老钟可别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给褚怀良做了嫁衣裳。”
三厂合并之后总要有个话事人,日化厂那边可以不用考虑,但制药厂的褚怀良在市里头有人,指不定就……”
把这果子给摘了呢。
到时候老钟哭都来不及!
陈部长愣了下,好一会儿这才说道:“胡说什么呢,褚红艳也不是糊涂蛋,她不可能把这事做的这么明显,只要肉联厂产能效益保持住,没人能动他的位置。”
褚怀良在市里头有人,那钟胜利的战友还遍布全国呢。
谁怕谁呀。
孙秀梅耸了耸肩,“咱等着瞧,咱们这位褚部长,可有手段着呢。”
不然能从男人堆里冲出来,坐稳组织部长这个职位?
南雁也觉得褚部长很牛掰,尤其是在知道她丈夫早逝自己还拉扯着两个孩子后,就更加钦佩了。
不过褚部长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南雁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褚红艳看着年轻的女同志,模样不算顶尖,但是长得干净气质不错,有种勃勃生机在,看着讨人喜欢。
要是能再胖点就好了,现在这身子骨看着略单薄了些。
试探了一番,她决定再直白些,“你觉得怀良这孩子怎么样?”
正在吃饭的南雁差点被那豆芽菜给呛着——
孩子?褚怀良褚厂长已经三十出头,还是孩子?
但下一秒南雁就意识到,不对!
这句话的重点是……
当旁人问你对一个单身青年的看法时,那么恭喜你没有多想,这人就是在撮合你。
在林业牺牲半年后,南雁被介绍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