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想要彻底放下,那还得等一个月,等这些化肥生产出来才行。
现代工业利用物理、化学知识,提高了生产力,然而这些无不需要时间基础。
庞大的工艺需要机械设备做支撑,需要给它时间来运转。
在这些化肥还没出来前,沧城化肥厂还真称不上成功。
晚上的时候,南雁下班回到家属院这边。
段莹莹正在看书做笔记,炉子上的水烧开了都不知道。
南雁把烧水壶拎起来,灌满了暖水瓶。
小徒弟这才反应过来,“师傅你回来了?”
“在看什么?”
段莹莹把书递给南雁,“佟工给我安排的功课。”
佟教授没有离开化肥厂,他跟南雁共事几次,觉得留在这边倒也不错。
化肥厂需要技术人员,而他刚好还有些技术可以派上用场。
回学校当教授还有可能遇到他最不擅长的人事纠纷。
但留在化肥厂就不一样了,只要南雁在一天,就会有人护着自己,不用担心什么。
他把家人都接了来,住在家属院这边。
化肥厂的家属院小楼建设的十分宽敞,以两居和三居为主,不再是那种常见的一居大开间。
孩子多的人家住着或许还有些拥挤,但人口少的绝对十分舒坦。
化肥厂这边多是单身青年,毕竟单是知青就占了半壁江山。
能回城的知青,多半都没有结婚。
剩下的工人有的是部队出身,在这边忙活着就想直接退伍转业得了,留下来当工人,还有的则是当初修运河的时候,来帮忙蹭饭的农民,干着干着倒是也把自己折腾成了工人。
虽说招工应该面向社会面,但这次南雁还是要了这些知根知底的人。
她怕有搞破坏的。
事实证明,南雁的担忧不无道理。
第一天季长青就过了来,给南雁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那个昨天闹事的张文才,就是被人撺掇了的。
“我让公安局那边去抓人了,这不还牵连出一堆。”
虽然抓到了间谍,但季长青真的高兴不起来,眼皮子底下这么多人搞破坏,当他是死的呀。
南雁多少有些意外,“照你这么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钓鱼执法?”
季长青被这说辞弄得一愣,“不行不行,这也太麻烦了些。”
主要是有风险,季长青不想这么折腾。
南雁倒也没有太坚持,“您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事?”
“那倒也不是,还有个好消息。”
好消息和制药厂有关。
省里头和中央的批文下来了,支持沧城这边做原料药厂。
“你说药厂得挣了多少钱啊,这钱批的都格外利落。”季长青是真好奇,过去自己请省里头批点钱,真是求爷爷告奶奶的难。
去各部门都会被推诿,话说的倒是好听,回去等等就没了下文。
但这次搞制药厂,省里头批了专项资金。
比起化肥厂这些建设资金不算多,那就是毛毛雨。
但季长青没见过世面,真觉得不一样。
“这说明省里头十分看好,咱们要真把这原料药做好了,沧城也有了新的发展契机。”
单单指望一个原料药厂不可能带活沧城的经济,但一个好的开端会带来正向循环。
这点季长青也能想得到。
沧城没资源,没有煤矿油田,也没什么矿山注定走不了资源型城市的道路。
那就只能在别的方面努力。
如果将生产原料药发展为沧城的支柱产业,那么也不错。
现在只能生产布洛芬,回头可以再生产别的原料药嘛。
总之一个这是个好的开始。
要不是因为南雁现在身份定下来,季长青还真希望南雁帮忙来搞一下制药厂。
“我是没办法了,不过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
季长青两眼放光,“你是说仝远同志?”
南雁哭笑不得,“您是早就惦记上了吧?”
“那倒也不是。”
只不过这事不能让南雁统帅,那就只能找其他人来,自然而然的就是仝远。
仝远现在已经是师长,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往上提。
那倒不如刷一下工作履历。
只不过制药厂是省里安排下来的,沧城主导的小项目,他怕仝远瞧不上。
想着要南雁来帮忙说说话。
“仝师长也不是那种人,只要能把工作做好,他其实挺好说话的。”
工程建设方面的事情南雁就没怎么操心,仝远比她会管理。
而且她觉得仝远走这条路倒也没错,要想富先修路,国家未来肯定会加强基建,大型项目也会陆续上马,从副总指挥到总指挥并不难。
远比去战场立军功,从师长到军长轻松一些。
季长青也明白这个道理,但问题是项目只有越做越大这一说,哪能越做越小啊,说不出真不好听。
“你跟他还有他爱人熟悉,帮我说说。”
南雁哭笑不得,“仝远去首都汇报工作了,你得先祈祷他汇报顺利,而且没有被首都的大领导看中留下,不然还真说不好。”
“我知道。”季长青想了想,“等他回来,你先探探口风,然后打电话给我,咱们去他家拜访,我肯定不能把这事全都推到你身上。”
这点道理季长青还是懂得,南雁只是帮忙说话而已,主要还是得自己来。
“成,他们去首都大概后天才能回来,到时候说。”
季长青没在这边待太久,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活。
南雁也有安排——
她得去看望那些没有落实工作的知青。
这会儿人都住在沧城干校。
前段时间干校那边基本上已经没了人,陆陆续续回到工作岗位的知识分子和干部对此间生活没啥好留恋的。
剩下一些专家没回去,最近还在学习部那栋小楼上帮忙整理资料,做翻译类的工作。
工作暂时落在了化肥厂这边,南雁寻思着回头化肥厂可以联合沧城本地的学校,弄一个专门的研究学院,专业就是化工为主。
哦,可以再加上一个生物制药什么的。
不过这得等化肥厂正常运转后再说。
这会儿她来这边探望还没处于待业状态的知青们。
没脸回家,回家也被赶了出来——你在那边干校呆着还管你饭吃呢,回家来倒是要吃家里的粮食,你说不赶走你赶走谁?
乡下并非他们的家所在,而回到家又都都不一样了。
就连曾经接纳他们的北郊工地也不再要他们,这天地之大,可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南雁过来的时候就听到那边有人吵闹。
“快,小李不知道吃了什么药,赶紧把他送医院去。”
南雁连忙上前,看着被人往外抬的知青,连忙凑过去,“把他放下。”
说话间,她就把手伸到人嘴里。
人的牙齿虽然没有野兽的咬合力强,被咬了却是十分的疼,“有没有吃饭用的汤勺,拿一个过来。”
南雁手上还沾着呕吐物,但只吐出来了一点,还不够。
汤匙很快被拿了来,南雁用了那不锈钢的。
按着人舌头往里探。
等着人把苦水都吐出来,也清醒了不少。
那汤匙都被咬弯了。
南雁手背上的压印也十分明显。
“你救我做什么,你都想要我的命了,又何苦救我,让我没希望的活在这世上。”
听到这话,南雁一巴掌扇了过去。
响亮的声音惊得原本还有些乱糟糟的干校大院鸦雀无声。
看着小李那脸上鲜红的巴掌印,一干人看南雁的眼神都满是敬畏。
“就这点困难就寻死觅活,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饿你两天就什么事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