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楠楠被录用了。
年轻的女孩子兴奋的跑回教育局大院。
左右邻居都问她咋回事。
知道这孩子要去化肥厂新厂上班,还有些奇怪。
咋不去念大学,非得要去化肥厂呢?
这孩子,真是个怪胎。
怪胎邵楠楠兴奋的跟家里的老人家说自己过两天要去化肥厂上班的事情。
“我们那都是数控机床,奶奶你知道什么是数控机床吗?就是由计算机控制。”
奶奶笑得时候咧开嘴,孤零零的牙齿露了出来。
“厂里头还时不时安排了讲座,我听吴主任说,回头沧城学院办夜校,我们这些没有文凭的还可以去夜校念书。”
“我想好了,我先把各个岗位的工作摸透了,到时候努力让自己成为工程师,说不定过个十年八载就能跟高厂长一样,成为总工了呢。”
总工,厂长,就像是一个曼妙的梦。
而她就是那个逐梦人。
奶奶拉着孙女过去,从抽屉里拿出糖块给她吃。
邵楠楠笑着撕开糖纸,觉得人生都是甜滋滋的,真好。
正式入职是在周一,也就是后天,不过这两天邵楠楠也没闲着,有时间就去市里的书店,她知道南雁会经常去书店那边。
书店里有一些专门从国外弄来的杂志什么的,南雁会翻译好留在这边,供人参考。
对于高中毕业的邵楠楠而言,这些杂志还有些太过深奥,她看的不是很明白。
这让她有很多很多的问题,年轻的姑娘先把问题记下来,打算有时间去找其他工人请教。
不过她没想到,倒还不用去找其他工人。
周末的时候,邵楠楠就在书店遇到了南雁。
年轻姑娘鼓足勇气上前,得到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些都是最新的杂志,没有基础的话看起来的确费劲,你可以问问老板,找一些过去的从基础点的东西看。”
邵楠楠连忙点头,“高……南雁同志你说得对。”
对极了!
南雁瞧着女孩子那赤诚的眼神,问了邵楠楠几句,大概知道了她的基础有多少,然后这才给她列了一个书单目录。
“厂里的图书馆基本上都有,你回头去那边把这些书先看了,打好基础就可以来看这些了。”
纸张上的字迹苍劲有力。
邵楠楠由衷夸赞,“南雁姐你这字写的可真好,我爸总说我写字没力气,跟蜗牛爬似的。”
她小心机的改了称呼,很是小心地等待着南雁的反应。
“多练练就好了,我之前字也不好,就是练出来的。”
没有纠正她的称呼!
邵楠楠放下心来,“那我能跟你一块在这看书吗?”
“书店这么大,谁都可以的。”
邵楠楠连忙去找了本书来看,余光瞧到南雁垂首在那里看书翻译,她也认真起来。
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可不能这么三心二意的。
周末,陪同南雁去书店的人换成了邵楠楠。
吴孝钢陪着孩子来书店看书时,瞧到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虽说年轻漂亮的女同志看着也挺赏心悦目的,但想起那去了美国还没回来音讯的孙厂长。
这心里头总觉得有点缺。
也不知道什么缺。
五一国际劳动节后,化肥厂的新厂区建设已经全部结束,包括生产线调试。
正式投产的第二天。
吴孝钢拿着两个从美国那边寄过来的包裹。
“这次不知道怎么是两个。”
但还挺奇怪,两个寄件人他都不认识。
都是外国人的名字。
南雁倒是认识一个,之前她问贺兰山那个药是什么,然后打电话给褚怀良,让他帮忙弄点。
其中一份是褚怀良寄来的。
至于第二份,拆开看到一模一样的药片。
南雁想了想,跟无线电厂那边打了个电话。
仿佛一下子被人抓住了把柄,贺兰山的声音都有些局促,“我让朋友帮忙寄的。”
“你能联系到美国?”
“和首都那边打了个电话,拜托他们跟我朋友说。”
南雁反应过来,贺兰山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曲线救国这个道理。
“我收到了,谢谢。”
“不客气,注意照顾好身体。”
南雁的嗓子不是很好,平日里要多喝水,说话多了就容易疼。
而且现在也不怎么能吃辣。
一场重病虽然痊愈,但留给她的小毛病还挺多。
不过,她已经足够幸运。
挂断电话,南雁看着这十来瓶药片。
还好一瓶也就一百粒,吃个三五年的不成问题。
她把药收到抽屉里,又看到了那个丑萌的小鸭子。
南雁戳了戳小鸭子的脑袋,笑着忙活起来。
五月中旬,季长青拉着南雁下乡去视察。
他们的蔬菜大棚进度稍微有些慢,不过在大鹅饲养基地,还有鱼塘虾塘倒是都热闹得很。
就是如果这些大鹅不拧人,那将会更好不过。
大鹅的生长周期稍微慢了点,不过吃好喝好的这些家禽,羽毛十分的漂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可真好看。”
南雁正想附和,又听季长青感慨道:“这可都是钱啊。”
南雁:“……”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鹅绒的价值比鸭绒更高,因为对鹅绒的需求,所以在饲养时,就不能学习法国鹅肝的饲养方法。
人哪能既要又要呢。
总得作出取舍。
只不过这一批鹅还没出栏,不知道这鹅肝滋味如何。
有鱼虾养着,兴许也不错?
南雁原本想着,等这批大鹅出栏,说什么都要尝尝这鹅肝滋味如何。
然而还没等到这天,她就接到了计委那边的通知,要她去一趟部里开会。
这个通知来的颇是怪异,南雁有些拿捏不准。
倒是办事处的人跟南雁套近乎,“可能是跟南雁同志你的工作有关。”
工作。
南雁在化肥厂的工作十分到位,不管是化肥厂一期工程的建设,还是二期工程的施工,这些都无可挑剔。
生产经营更不用说。
现在沧化的年产量翻了足足三倍,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这还不是巅峰。
二期工程毕竟刚投产没多久,等到生产效率再提升,沧化的化肥产量还能再大幅度提升。
不管是地委还是省里,对此都是以表彰为主。
南雁想不通,自己工作还有哪里不到位。
办事处的人也只是听了个风声,但具体的还说不好。
没再多说什么,交代了下厂里的事情,南雁收拾往首都去。
到了首都那边才知道,被喊到计委的只有自己,其他大化肥厂那边没动静。
所以跟自己的工作有关?
南雁总算反应过来,这是要对她进行工作调动?
计委的一把手姓于,也是老革命了。
在了解了沧化的情况后,于主任笑呵呵的问南雁,“南雁同志你觉得,要是你走了,谁能够代替你接任沧化的领导者?”
果然是调岗的事情。
南雁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化肥厂的几位副厂长,处理内部事情的时候还挺内行,但有私心。
尽管去年沧城整顿风气,让这些人不敢再乱来。
但不能保证他们日后会不会瞎折腾。
“我听组织安排。”
“组织想听听你的意见,大胆的说。”
于主任目光和蔼,这让南雁稍有些迟疑,这才说道:“现在厂里的管理人员,我最看好的是任雪松,但是任副总还欠缺了点强硬。”
作为厂里的一把手,不止需要过硬的业务能力,手腕也得硬。
软硬兼施,这才是管理的真谛。
任雪松,还不够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