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这一点,老梅森对半途认识的弗恩·卡曼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有立即表态。
既然目的地都是佛罗伦萨交流会,也没闹出十分不悦的事,理查又难得表现出结交新朋友的意愿,那就先一起同行瞧瞧情况。
反正也就是一两个月同路,时间说长不长。
这一路行来,尽管卡曼说话直率,但存在感一直不是强。
不奇怪。
遇见的大多数人对聊一聊梅森家与罗切斯特家的联姻八卦更感兴趣,远超去搭讪不知名小众喜好收藏家。
今天,卡曼的话多了些,但也是因为理查先突兀提及别说罗切斯特家。那样讲话令场面尬话,必须有人暖场。
“兰茨先生,您对老巴顿的油画没兴趣,对我而言是好消息。”
卡曼又把话题扯回来,他毫不掩饰地说,“我少了一个拍卖时的竞争对手,说不定能以较低报价买入。”
珀尔状似随意地问:“听说老巴顿有几十幅遗作,您难道全想要了?”
“我确实想,但钱包不允许。”
卡曼无奈表示,“您不了解这个收藏圈,买家之间竞争很激烈,我能拍到一两幅就不错了。”
不等追问,他又继续说:“毕竟不是左旋大理石芋螺那种备受众人关注的稀有物品,主办方早早就透出风声,引发竞拍者摩拳擦掌想要买到手。
老巴顿的恐怖元素画作,喜欢的人还是少数,不是拍卖会力推物品。现在也没放出详细介绍,只能等拍卖当天解密了。”
一番话说得直言不讳,让人觉得卡曼就是单纯来参加拍卖会的恐怖画像的爱好者。
爱德蒙顺着卡曼的话,提起了他的纽扣图案。
“您会佩戴海菊蛤,也是因为它与恐怖祭祀有关?”
“啊哈!默瑟先生,您是第一个瞧出来的人。”
卡曼差点兴奋地跳起来,那种遇见懂行者的喜悦溢于言表。
“恰如您所说,就是这样的原因。我来自墨西哥,岂能错过阿兹特克文明里的恐怖意向。”
当下,卡曼就是打开话匣子。
从它的壳到它的肉,一样接一样,洋洋洒洒讲起了海菊蛤的宗教意义。
爱德蒙对比法利亚神父曾经所言,卡曼所知更加详尽。
卡曼还对比了玛雅文明中海菊蛤象征生命与重生,以及在农作物丰收上的象征意义。
“因此,我将它用作纽扣的图案。”
卡曼说了一长串,又是谦虚两句。
“我关注海菊蛤,是对它的特殊含义感兴趣。生物学上,对贝类的认知肯定不如兰茨先生。”
珀尔也自谦地摇头,“不敢当,是各有所长。卡曼先生对喜好事物的钻研精神令我敬佩,不远万里来佛罗伦萨竞拍恐怖画作。
对比之下,我就很庸俗了。来这里就为参观珠宝展,希望能买到合心意的宝石。但愿我们都各有收获。”
“谢谢您的祝福。”
卡曼没有继续闲聊,好像完成了暖场任务该退就退。
他向老梅森建议点些下午茶,让服务生把饮品与糕点送去房内享用。
今天这场景,六个人继续坐下来聊天不太合适。
保不齐理查又冒出一两句不合时宜的话,那就真是交朋友不成,先结怨了。
老梅森点了点头,也没兴致留在露天咖啡厅。
最初为激动于遇见与女儿相似长相的人,但在十分钟内就立刻冷静下来。
面容相似,这种事其实不少。
如果伯莎活着,他远不至于见到一个与她长得像的陌生人就主动搭讪。
然而,也仅仅是外貌有四分相仿罢了。
老梅森瞧着珀尔·兰茨的言辞谈吐,很快就清醒,他无法在这人身上找到一丝女儿的影子。就连爱屋及乌生出照拂之心也很难,因为这不是一个能掌控的人,而极有主见。
搭讪,来得快,去得也快。
老梅森四人离开了。
临走,却是只有理查偷偷摸摸回头多看一眼珀尔,神色间是为刚刚言辞不妥的抱歉与自我纠结。
鸢尾花丛边又只剩下两个人。
珀尔目送梅森四人离去,多留意了弗恩·卡曼的背影十几秒。
目测卡曼身高一米八,一百多公斤的身材,有着明显的胖肚子。
“你怎么看?”
珀尔压低声音问,“那个卡曼,主动提起老巴顿的画作,是我们想找的「雇凶者肯尼」或他派来的盗宝者吗?”
爱德蒙:“说不准。卡曼看起来很坦荡,不避讳就是冲着老巴顿遗作来的,但高明的谎言往往七分真三分假。卡曼与梅森家同行,会不会别有用心?人们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梅森家的八卦。”
卡曼来自美洲,能轻易与理查形成共同语言,他可以借此打造一个看似毫无破绽的身份进入佛罗伦萨。
这四个人在一起,人们多是注意梅森家的八卦,而很少把目光放在卡曼身上。那就更达到了隐藏身份的目的。
珀尔也提出一个疑点。“你有没有觉得卡曼的步伐有些微妙的矛盾点。他既高且胖,但走路时给我的感觉略轻盈,就像是个灵动的胖子。
不是说胖就不能灵动,但那比体瘦者困难。是什么让他不同?曾经参过军?或特意经过练习?他是个收藏家,会有这方面的职业技能要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