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4
珀尔吃完一盘不怎么和胃口的肉酱面,没有享受午睡小憩,而是独自按图索骥先到鬼宅外绕了一圈,然后登门拜访为父驱魔的伍恩。
她饰演着胖神父·乌多夫,就要与兰茨先生切割开来。只说从报纸上看到旧闻,顺路来询问一番勘察老宅闹鬼是否还需要帮手?
“我在大鸡翅酒吧见到了一些驱魔人,各个都身怀绝技。伍恩先生,您别看我与他们相比似乎没有特技,但我走过很多地方,胆子大也是一大优点。”
这就提及欧洲著名闹鬼地区,诸如勇闯苏格兰爱丁堡的玛丽·金小巷、罗曼尼亚吸血鬼频发的布拉索夫市、法国巴黎的地下墓穴等等。
”那些地方的亡灵与怪物时不时侵扰活人,迷住人的心智,蒙蔽人的感知,将可怜的被害人抓入黑暗。我能将他们重新带回光明。”
说人话:傻大胆敢去各种诡异流言笼罩的鬼怪之所,因为没心没肺不害怕,所以能瞧见被忽视的线索。
伍恩打量着长相滑稽的胖神父,认真说起来胖子的下半脸被大胡子盖住,其实无法全面评价这人长得如何。
不过,此人自吹自擂又是自来熟的言辞,难免让人感觉很不可靠。
“乌多夫神父,我邀请过很多驱魔人与神父勘察父亲出事的老宅。恕我提醒,其中有不少人因此死亡重伤。
因此,我不再让人单独进入调查,至少六七人同行。如今住在大鸡翅酒吧的七位,是前天凑齐了人数。他们在这两天做足了所有准备,今夜就要入住鬼宅。您刚到罗马,不如好好休息。”
伍恩变相拒绝,他招到足够好的调查者,前段时间张贴的高价悬令也已经被撤下了。
前段时间贴出悬赏,如果驱魔成功或挖出老宅闹鬼真相,每人能有一万法郎的赏金。这钱却不是鱼目混珠就能拿到的,胖神父不必掺和一脚。
这一次的鬼宅驱魔很重要。父亲黑泽疯了五年,眼看身体每况愈下,或许会在神志不清中走向生命终点。
伍恩选择驱魔者时,特意凑齐一波厉害人物,不能让滥竽充数的胖神父去添乱。
珀尔不屈不挠,“不必休息,我在船上养足了精神。伍恩先生,您找了七位厉害的驱魔人进入鬼屋,但我瞧着他们都不善言辞。该有一个能帮忙传话的人,这事我很擅长。”
大鸡翅酒吧里的七人,哪是不善言辞,分明就是各自为政不屑与对方说话。
七个脾性古怪的驱魔者需要炮灰向前冲时,相互之间驱使不了对方,正需要一个能被差遣冲在前方的傻子。
珀尔非常清楚,这番自荐很像赶着上做耗材,也把胖神父的浑水摸鱼属性演得生动。
鬼宅,她一定要去。因为踏入罗马城之后一个小时,被打劫交出藏宝图、遇到技能古怪的驱魔人,那些都说明此地%有怪事发生。
伍恩微微沉吟,胖神父的话也有点道理。
一群性格古怪的驱魔人互相不服气,是需要有一个人做润//滑//剂。
珀尔一眼便知伍恩动摇了:“不如让我先见一见黑泽老先生吧。抓鬼驱魔,有时是要看运气的。
以现在的科学论调来说,妖魔鬼怪的磁场与哪个人相合相冲,不一定是看后天特技,而是与生俱来的属性。”
说着,珀尔眨巴着眼睛。
由于她给乌多夫神父设计的形象妆容连鬼都觉得滑稽,现在无法从这张脸上看出真诚,只能是挤眉弄眼的可笑感。
伍恩被丑到了,稍稍移开了目光。
他不认为胖神父能与父亲黑泽交流出什么来,可依旧把人带去另一栋房子。“随我来,父亲单独住在南面向阳的小房。”
伍恩家的布局,是两栋小房子中间隔着大草坪。
珀尔从侧门而出,沿途看到了走廊上悬挂的画像。
是三幅女士画像,画中都有同一个人。
作画者的落款是「j」,作画时间跨越十七年,从1814年到1831年。
一幅新娘装画、一幅星空画与一幅踏青风景画。两幅是白天的景色,一幅是夜晚景色。
此处有个奇怪细节。《仰望星空》画像中,一对情侣都闭着眼睛仰头,两人全部几近面无表情地皱起眉头。
“这是我的母亲,她在1832年去世了。”
伍恩没有多提一句,显然是不想多说。
珀尔却反而顺势追问:“您的父母不喜欢星空吗?”
伍恩摇头,“谁知道呢?可能那天他们心情不好。我的父亲现在挺喜欢黑暗的。”
珀尔继续问:“喜欢黑暗环境?听说黑泽先生是被鬼屋吓到了,居然不怕黑吗?
伍恩先生,您能说一说闹鬼老宅的情况吗?它以前的房主如何了?那些佣人们在闹鬼后去了哪里?你们一直在罗马生活,还是后来搬来的?”
伍恩心里为胖神父的不识趣感到不悦,怎么这么多的问题!可这些问题是抓鬼该问的,他只能简单地回答。
一家三口本来在法国生活,1831年才搬来罗马,父亲黑泽买了两套房子。
闹鬼的那一套,是黑泽夫妇居住。眼下这一套,伍恩年满十五就单独搬出来居住。
“老宅在父亲购买之前空置了五年。本来的房主去世了,他的继承人去巴黎生活,房子就一直闲置着。父亲以前是医生,会在家里做一些实验,他不喜欢被打扰,实验室就连母亲也不便进入。
佣人只有三个,我审问过他们怎么没能及时发现父亲发疯。说是因为父亲一直呆在实验室内,只偶尔去拿定时放置的餐食。”
伍恩不能说是惜字如金,却也多少有些语焉不详。
“等我周日去老宅,得知父亲六天没有离开实验室。我强行进入实验室,发现父亲痴痴傻傻地呆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叨着根本听不懂的话。仆人们都说六天内没见过他,只是定时去收拾实验室门口吃完的餐盘。”
珀尔听明白了,但更不懂了。
黑泽的疯病不是歇斯底里式的,而是封闭对外交流的痴傻状,但他疯到尚有一丝自理能力,会记得要去拿餐盘吃饭,吃完了还把盘子放回去。
伍恩继续:“我也觉得父亲不是完全疯了,还保留了一些理智,但这些年来他的情况没有好转。至于那些佣人,我早就把他们辞退了。”
什么情况叫做没有好转?
进入黑泽居住的小楼。
推门,一间没有窗帘的屋子,几乎满是冬日温暖阳光。
长相苍老的男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将消瘦的身体尽可能缩在墙角躲太阳。
有人开门,他视而不见,眼神呆滞地用左手数着右手,一遍又一遍地数数,对外没有任何反应。
珀尔看到墙角老者,愣了一愣,这与打听到的中年人黑泽年纪不吻合。“冒昧问一句,黑泽先生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