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言以为,下一次和许泽南的见面应该是在寒假里头了。但似乎,老天爷还挺爱和人开玩笑,挺爱捉弄人的。
早上,奚言刚起床,这边睡眼半睁不睁,刷着牙呢,就被奚母突然一拽,拽到了一旁。
她的声音比恐怖剧本杀里&#还惊悚:“许泽南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奚言一慌,沉积多年的起床气立刻被治好了,就连含在嘴巴里的牙膏泡沫也差点儿生生吞进去。
但也多亏她嘴巴里含了牙膏泡沫,才使她能不立刻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故作镇定地刷着牙,在脑袋中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最后——
奚言决定把问题还给抛回去。
她吐干净口腔里的泡沫,又慢吞吞地拿热毛巾敷完脸,才反问:“妈妈,许泽南是谁啊?”
奚母直来直去惯了,也不拐弯抹角。
她从口袋里摸出张对折过两次后的纸:“我在小繁口袋里发现了这个。”
奚言傻眼了。
然后,她就听到奚母的话一字一句如铁锤一般凿在她的脑袋上。
“你还给我装傻充愣?”
“这个许泽南,他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小繁和泡泡的亲子鉴定报告上?”
奚母每凿字句一下,奚言的脑袋就疼一下。
为什么呢?
这是为什么呢?
许泽南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小繁和泡泡的亲子报告上呢?
昨天这张破纸,最后为什么会出现在小繁的口袋里面呢?
蒋澄好端端一家走国际化路线的私立医院,做这种检查,为什么不能装订成塞不进小孩口袋的那种精装册?
又或者说,他们医院能不能尊重一下患者的隐私,这种检查结果只呈现电子档发邮箱就好了呀!!
眼下——
奚母把亲子鉴定结果明晃晃地晾在奚言面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检验结果支持许泽南是奚续咛的生物学父亲
检验结果支持许泽南是奚续沉的生物学父亲
这还真是叫她进退两难,想瞒也瞒不下去啊。
瞒不住,奚言索性也就不瞒了。
反正摊牌都是迟早的事。
奚言的手撑着洗脸台,沾了水的指尖洇湿了检验结果四个字,她的声音弱下去几分:“这不亲子报告上都写着吗?他就是小繁和泡泡的……爸爸。”
这一次,爸爸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意外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就不自觉地放轻了那两个字的发音。
是心虚吗?又或是别的。
奚母退休以前是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听到了答案,她往墙上一靠,开始了她的班主任式盘问:“你是怎么又和这个许泽南联系上的?”
奚言于是就把最近的事情理了理,说了一遍。
别的倒说的不多,但她把许泽南这段时间带孩子的贡献列举出了条讲给母亲听。
列完之后,她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
她居然能罗列出这么多条他带孩子的事例吗?
这话落在奚母耳中,女儿多少有点儿想吃回头草的意思。女儿为这个叫许泽南的男人解释这么多,就好像,她会对他印象多不好似的。
印象也确实是不好。
一个消失这么多年的男人,他凭什么就能坐享其成,拥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不就是临时帮忙带了几天孩子吗,这一点点事例,有什么值得歌颂的?
不过,奚母比较淡定。
她觉得还是应当先问清楚当年的事情。
那个时候,女儿的情绪不是很稳定,他们做父母的,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不敢问得过多。
她想生下来,他们也没有阻止。
去父留子,在当时的环境里是会惹人非议,但他们并不是很在乎。因为怕别人非议,就扼杀掉两条小生命,女儿不想这样去做,他们也做不到去逼迫女儿。
主也不允许。
他们做父母的,只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女儿,她即将选择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她选择了,就永远不会有退路。但……他们会一直是她坚强的后盾,永远支持她。
他们不再纠结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而是投入到迎接孩子的诞生中去。
可,现在——
孩子的父亲突然出现了,也对两个孩子表示出了愿意亲近的意向,他们似乎是有必要弄清楚,当年两个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有的孩子。
奚母问:“当年,你们俩是怎么有的孩子?”
这个问题叫人怎么跟长辈回答啊?
跟林周讨论这个问题,奚言能面不改色。
两个人深入探讨的时候,讲点儿细节和谈谈感受,也不是不可以。
但——
眼前问她这个问题的人不是林周,而是她妈蒋明艳蒋老师。奚言的脸上铺染了层淡淡的粉,回答的声音跟早恋被班主任抓到的分别不怎么大:“您是怎么有的我,我就是怎么有的泡泡和小繁啊。”
奚母崩着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缝。
谁问她这种事情的细节了??
她难道不知道男女结合是怎么结合的吗?
但奚母稳住了,当年男人离开女儿的原因,似乎要亲自问一问男人,才能判断出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也才能判断出后续他是不是值得被这个家庭接受。
奚母的声音淡淡的:“虽然晚了几年,但还是带回来见见吧。”
奚言本来也是有计划把许泽南带给父母见一下的。且不说她和林周探讨的那些对他的阴谋论,如今,要让两个孩子接受父亲这样一个角色的融入,似乎这个家庭的其他成员也是要同时接纳他的。
只不过,奚言还有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