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许泽南以孩子父亲的身份出现在她父母面前,哥哥就已经很不满意了,这要是直接抓包她躲在许泽南的休息室里,误会了她和许泽南旧情复燃,那还得了?
那哥哥还不得把她拎回家,拎到列祖列宗的祠堂里,狠狠数落一顿吗?
慌了,慌了。
完全是慌了。
……
奚时礼这么一问,许泽南也随后站了起来。
怎么回答呢?
他要说不可以的话,奚时礼说不定以为他的休息室里是藏了女人或有与女人相关的物品的。
那奚时礼对他本来就不好的印象就会更差了。
但他如果说可以的话。
那奚时礼很有可能会和奚言在他的休息室里碰个正着。那他好不容易和奚言缓和的关系,有可能一下子又会变得紧张对立了起来。
许泽南想了想,于是迂回了一下。
“可以是可以,但是隔音效果不太好。”
这话在奚时礼听来,倒像是他这电话接得有些见不得人了:“没事。只是接个学生的电话而已。”
说完,奚时礼就伸了手去拧门握。
因为在他听来,这便是得到了空间主人的许可了。
许泽南便也不好再出声制止了。
只希望……嗯,奚言能快速找到个可以躲的地方。
他的浴室,他的健身房,甚至他的衣帽间。
好像可以躲藏的地方也不少。
许泽南有些想笑。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有一天要把奚言藏起来。
这是不是?就是别人所说的金屋藏娇?
而自认为命悬一线的奚言都不知道要骂许泽南什么好了。哥哥是个十分讲分寸的人,但凡许泽南要说一声这里面是他的休息室,哥哥都是不可能进来的。
他说什么隔音效果不好??
哥哥只是接个学生的电话而已!
他这不是在质疑哥哥和学生之间的清白关系吗?哥哥和学生之间的通话难道还不能被别人听到吗?
说时迟那时快,慌乱之中的奚言一眼就看到了许泽南的床,平坦铺垫的被子看起来藏一个人也挺好藏的。
奚言太了解奚时礼了,哥哥不可能做出来掀被子这样无礼的举动来。哥哥在家里,进她的房间之前都是会敲门的。
也因为哥哥会避嫌,所以才会把房子买在她的楼下,单独的一层,既能照顾到父母和她的两个孩子,又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奚言也没有时间再去找更合适的藏身之处了,她脱了鞋,就钻了进去。
为了使自己看起来不明显,奚言把被子弄皱,弄成就像是许泽南睡醒了觉,没有整理床一样,然后,她才蜷成一道弓的形状缩着,胸前还紧紧抱着她&#mesherbag。
任何一个可疑物品都不能暴露在哥哥的眼皮底下。
包括她的包,她的鞋子。
诶,她的鞋子。
算了,哥哥是不会那么仔细地看别人卧室的。
奚言被宽厚的被子完全覆盖包裹住,视野一下子变暗。感官再一次被放大,在许泽南的领域上,那些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就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这是些让人心安的感受,奚言的心跳和呼吸渐渐放了缓,她忍不住打了个无声的呵欠。
奚时礼推开门之前,并没有想到,这里会是许泽南的休息室。
他和妹妹从小家庭条不错,吃住并不苛刻。
后来他自己开发了度假村酒店,对生活品质的要求就更高了,对休息区域和工作区的划分就更在意了。
他不喜欢拥挤的地方,不喜欢嘈杂,不喜欢工作和休息混为一谈。比起待在高校任职和待在农研所工作,他更喜欢待在山里度假。
种种菜,浇浇水。
和来度假村度假的各种类型的游客聊聊天,遇到投缘的,他会请他们品尝他新培育出来的有机蔬菜,也会请他们品尝他种植在半山腰的新鲜白茶。
所以,他是真没有想到。
许泽南也算是如今江城有些名气的、千亿身家的科技新贵,他的休息室就在他的办公室里面。
倒不是说他住的寒碜,主要是他工作和休息不分。
很显然,他工作累了就休息,休息够了继续起来工作。
奚时礼因此推断出,许泽南是个卷王。
这与奚时礼的人生态度大相径庭。
但奚时礼也表示尊重和接受。
一个卷王,一个敢把家安在公司的男人,他的私生活,他的男女关系并不会混乱,他总要向他的几万名员工有所交待。
奚时礼认为许泽南虽然坦荡,没有制止他进入他的私人区域。但奚时礼也自认为无意窥探别人的私密空间,故而,他也只是因为无意间扫了眼他床上隆起的地方,就收回了视线。
奚时礼就站在了靠门框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并且因为是许泽南的私人领域,奚时礼将门打开一道缝,好让他们看到他无意深入他的私人空间。
电话刚接通,奚时礼就听到听筒那头传来了滴滴答答,小声抽泣的声音:“老师,你为什么才接电话?”
她这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让奚时礼有些烦躁,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提醒她:“项秋沐同学,我在休假。”
许泽南没乱说,他的休息室隔音效果确实不好。
再加上奚时礼就站在门边,又打开了道门缝,其实这电话跟在他们面前接,也没什么区别。
听到项秋沐这个名字从奚时礼的口中道出,许泽南若有所思地看了赵秘书一眼,然后不嫌事儿多的开了口:“你的麻烦师妹,好像不姓麻,好像姓项,好像叫项秋沐。”
“您不要提醒我那么多遍好像,老板。师妹她就是不姓麻,她姓项,叫项秋沐。”赵觉也不是聋,他的脸垮了下来:“所以说,奚师兄他为什么要糊弄我?”
许泽南的嘴角微微上扬。
“因为你不够麻烦。”
赵觉的嘴角耷拉着下来。
奚时礼的电话还在继续。
他听到自己的学生在听筒那头边哭边说:“老师,你还有心情休假呢,我恐怕是活不到过年了。”
奚时礼眼皮跳了跳:“发生了什么事?”
眼皮犯了困的奚言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哥哥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了吗?
学生项秋沐的话藏在手机那头,倒也只有奚时礼自己能听到,其他三个人全是在靠猜测。
许泽南根据奚时礼的回答,颇有兴致地猜测他和对面那位学生,到底是哪种麻烦的关系?
赵觉根据奚师兄的回答,猜测奚师兄堂堂一个有名望的硕士生导师,一位农学博士,他为什么要随口搪塞和糊弄他?就因为他不够麻烦吗?
而对面那位项师妹为什么好不容易考上了奚师兄的硕士研究生,还不知道珍惜,尽给奚师兄添麻烦?她就不能让奚师兄省点儿心吗?
奚言也根据哥哥的回答,猜测他到底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需要来自家庭的关爱和帮助吗?
……
三人各怀心事。
奚时礼的电话还在继续。
电话那头的项秋沐还在哭:“老师,我们的水稻试验田出事了,水稻一夜之间全枯萎了啊。”
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奚时礼还算淡定:“所以,你又在氮肥里面添加了什么?”
“没有没有,我这次没有对老师你的氮肥,动任何手脚。”
奚时礼换了个方向:“那你在除草剂里加了什么?”
那头果然不哭了,她还似乎是恍然大悟:“就一丢丢的化学反应吧。”
奚时礼无奈地捏了下眉心:“......就一丢丢的化学反应?”
“没错,老师。”
奚时礼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调整了下呼吸:“所以,你一个学化学的同学究竟为什么要来考我的农学硕士?”
“那您为什么要收我?”
“你说是为什么?”
“您就是想看我延毕,就是见死不救。”
电话那头,项同学气愤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