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你,辛苦了一辈子,你好好经营自己的小家吧,别辜负了他。”
说完,挂断了电话,这副拒绝的意思任谁都能看出来。
令月扫了眼,咨询人痛苦地扒拉着头发,不知为何,她心里开始发冷,再看黄缘龟:“我朋友是中毒,也是自杀。”
当她翻译之后,这话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咨询人当场震惊,围观群众更是吓呆了,自杀?
“自杀?大爷中毒是自杀?为什么啊?”
“我想不明白,明明已经熬出头了,他怎么会自杀?”
“如果说,是他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咨询人越听脸色越苍白,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前段时间父亲的模样,不喜欢大城市不喜欢小区的他,第一次破天荒来到自己家,一住就是十天,他带来了好多东西,都是他小时候的玩具,唠唠叨叨地说了一遍又一遍。
他嗫嚅着嘴唇:“我爸来看我,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他眼巴巴地看向令月。
令月看着黄缘龟——
龟龟绿豆大的小眼睛却看向最后说话那人,不禁点点头:“如果不是绝望了,我的朋友怎么会去世呢。”
旋即,乌龟滴溜溜地小眼睛看着令月:“可是,那也是我朋友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令月呼吸一窒,一个念头压在心底,明明已经呼之欲出,却又隔着一层纸,直到她听见,黄缘龟的下一句话。
黄缘龟:“一个多月前,我的朋友被确诊癌症,晚期。”
老人发现身体不舒服,拖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后来,他撑不住去医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下来判决通知书,步履蹒跚的老人微微一怔:“癌症?”
“虽然是晚期,但是我建议你继续治疗,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半晌后,科室的门被人打开,他心里回荡着对方的介绍,大几十万,听得他手脚冰凉。
倒不如把钱留下来,攒下来给孩子。
令月回神,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她沉吟一瞬,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不要再猜测了,老人是自杀。”
此话一出,方才讨论的众人瞬间偃旗息鼓,看向令月:“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怎么突然听不懂了?中毒为什么会是自杀……”
“卧槽卧槽卧槽!我想到了!”
“我好像也——”
唯一呆滞的大概只有咨询人,癌症,晚期,他全身颤抖不止,不可置信地看向令月:“不会的,不可能!我爸不会这么做的!”
一个无法接受的想法浮上心头。
到底有多坦然,一个人才会主动做出这样的事情?
令月静静看着他,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豁然开朗,只是她觉得,自己还不如不知道。
这边,黄缘龟缩回去,自闭前告诉令月全部过程:“那天,我呆在房子里,听见他对我说,不对,他好像在自言自语,他说老头子没什么本事……”
那天太阳很亮很暖和,一个老人蹲在乌龟面前,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儿子:“可惜我只待了几天,我跟他说了几句话,人老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孙女长得真可爱,爷爷没办法看到你长大了,没关系,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他早就知道癌症晚期无药可救,索性放弃,起码人没了,钱还在。
之后,他找来早就准备好的□□,这东西见效快,只要一点点,人很快就会死掉。
他不想因为自己,拖累掉儿子一家。
等令月讲完,周围早已是一片鸦雀无声。
唯一的咨询人嚎啕大哭:“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
他痛苦得不能自已,以往忽略的画面全都浮现在脑海里,前段时间,沉默寡言的父亲忽然变成了话痨,可他忙着工作并没有发现,或者说,并没注意到。
直到后来,他彻底失去了爸爸。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令月的目光低垂,落在黄缘龟身上,后者朝她点点头:“我想去找我的朋友了。”
令月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失败,苦涩地看向咨询人:“不用给我钱了。”
咨询人一怔,就听令月的声音:“我帮不了你,救不了黄缘龟。”
“它和你父亲感情很好,它想去找你父亲,我说服不了它。”
旁边的围观群众已经哭死了。
“就是因为癌症要钱,所以直接回去了吗?”
“啊啊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啊!”
咨询人脸色惨白地看着她,站起身,忽然一个踉跄,软倒在地上,他哭着抱紧黄缘龟,颓然地弯下腰,离开宠物咨询店。
令月忽然想起林央,旋即,她又笑了起来,这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结束最后一场咨询后,令月准备关店,忽然听见嘎嘎的叫声,举目望去,黑得发亮的鸦鸦张开翅膀,瞬间迫降到屋子里的桌面上,长且大的翅膀扑棱棱打开,一个脸刹,鸦鸦躺在光滑的桌面上。
一段日子没见,鸦鸦越来越漂亮了。
就连令月都不知道,它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问它,鸦鸦说:“我在工作呀!”
令月拧眉,才发现它嘴巴上竟然叼着两张百元大钞,随着鸦鸦张嘴落在桌面上:“嘎嘎嘎!”
“主人,给你钱!”
令月还没反应过来,听见后面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大乌鸦,还有多远啊?”
旋即,她对上令月目光,以及身旁完全瘫倒在桌面上的鸦鸦,瞬间停下动作。
女生满面通红:“你、你是大乌鸦的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