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静越想越好笑,就七叔那冷漠寡淡的样子,小时候竟然是这样的,她笑得简直前俯后仰。
初挽想起这件事,也觉得有些好笑,又记起饭桌上陆守俨那越发寡淡冷漠的表情,这么一对比,更是有趣极了。
她挽唇笑道:“以前没听人提起过,我自己也不太记得了,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这么说着,不知道怎么想起来后来,那个男人已是位高权重的不惑之年,当她找到他,愤愤地表示要离婚时,他非常淡定地要她说出理由,她说了,他二话不说就做主了。
那个时候,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想起童年时的种种?
不过不管如何,初挽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陆建静笑得眼睛都红了,她擦了擦眼泪,恰好看到初挽那很有些小得意的样子,一时也是连连摇头:“不过挽挽,你也别得意太早,小心玩火自焚,你要知道,我七叔那可不是好说话的,你真要嫁给他,以后可了得,有你受的!”
初挽很有些赖皮:“他能怎么着?有老爷子在,他还敢欺负我不成?就算以后老爷子驾鹤西去,他也得遵遗命,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陆建静直接给她笑了:“你不想想,七叔心里肯定把你当小孩看,你真嫁给他,你说他能不管着你?这一天两天行,可和他守在一起过日子,时候长了,你能受得了吗?到时候连你几点起床几点睡觉都安排好,你说你能接受吗?”
初挽听着,略意外:“应该不至于吧。”
陆建静:“怎么不至于?你要知道,我七叔可是带兵多年,军队里铁的纪律,人家习惯了,人家一直那样,人家这辈子改不了了!你让他松懈,那就是要他的命,你让他和一个猪一样懒散的人生活,他能看得惯吗?你想想,他现在已经要求你明天早起床了,你们还没谈呢,他就已经对你提要求了!”
初挽一听也是。
她又突然想起那天在南口驻地的宿舍,她把被子叠成了花卷,当时陆守俨那眼神。
所以如果和他结婚,要每天早起,还要把被子叠成豆腐块?
初挽蹙眉,他不至于要管着这些吧?那谁受得了!
陆建静看着初挽那狐疑的小样子,笑:“你好好考虑下吧,我七叔,那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你想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都怕他,为什么,这都是有缘由的!”
说完,她拉着陆建冉:“走,三姐,我还有点工作的事要问你呢!”
陆建冉被拉着走,临走前她还是诧异地看了初挽一眼。
初挽和七叔成?
她还是需要接受一下。
而等这两位姐姐走了后,初挽静默地坐在椅子上,想了好半晌,最后终于摇头:“我怕这个干什么?”
如果一件事,百里无一害,哪怕再难,她总是要试试的,陆守俨就是最适合她的,既然这样,那她就得迎难而上。
什么叠被子什么早起,这都不算事!
况且,如果他实在不像样,让人受不了,那自己可以忍忍,反正以后他肯定会外调,他外调,自己自然不跟着,两个人各过各的就是了。
至于以后他调回北京,再说吧。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胡思乱想的,到底是有些忌惮,以至于晚上睡着后,竟然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她梦到了自己上辈子,她愤而和陆建时离婚,改嫁给了陆守俨。
新婚之夜,他竟然让自己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同时考问自己马列主义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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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一夜没睡好,她没睡够就精神不好,起床后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甚至觉得自己思维有些呆滞,恨不得重新躺回去。
不过这不是自己家,到底不好乱来,还是爬起来了。
洗漱了后,过去餐厅简单吃了早餐,她便回房,谁知道刚进屋,就听到门外敲门声。
“我。”一个声音,很简洁,但是音色低沉,是绝对不会错认的。
初挽想起昨晚自己的噩梦,深吸了口气,过去开门。
门外,陆守俨身姿笔挺,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站着。
因为距离太近,而他身高过于挺拔,初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威严感,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才道:“七叔?”
陆守俨眼神略压低,看着她头顶的发丝,道:“按照老爷子的安排,我今天带你去逛街。”
初挽点头:“好,那——”
陆守俨:“嗯?”
初挽:“我换一下衣服?”
其实重点不是换衣服,而是她需要冷静下,整理下思路,用更好的状态来面对陆守俨。
陆守俨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棉袄,估计是早上匆忙套上去的。
他淡淡地道:“老爷子之前帮你订做过的几套衣服,应该做好了,今天去取了,之后顺便去一趟王府井,帮你买一些新衣服,或者别的需要的。”
初挽:“倒是不用买新的,我有的穿。”
陆守俨却没再提这个话题,只是问道:“你是想骑自行车,还是开吉普车?”
初挽摇头:“不要吉普车,太惹眼了。自行车吧?”
陆守俨:“好。”
初挽:“我不会骑,你带我?”
陆守俨颔首:“可以。”
初挽便仰起脸,再次看向陆守俨。
他个子太高,当距离近的时候,需要自己仰起头看他。
他虽然要转业了,但依然穿着一身威严简洁的军装,笔挺高大,肩膀也很宽,站在那里,几乎挡住了厢房的阳光,仿佛能把她整个笼罩。
她便提议:“七叔,给你商量个事。”
陆守俨眸光定定地锁在她脸上,挑眉:“嗯?”
初挽:“你换一身随意点的衣服吧,不然现在太严肃了,我看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总觉得他会罚她站军姿。
陆守俨神情微顿了下,之后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