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过端午的花样可多了,或是养支龙舟队伍去河上比赛,或是请个戏班子来家里唱戏,一家老小欢聚一堂。
今年陈宅的端午注定冷清,但还是要聚在一起吃顿饭。
主宅那边派丫鬟来传话,丫鬟走后,陈敬宗对一旁不太上心的华阳道:“这回要说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去世,下葬前后陈宅里都有一堆的事。
像来客吊唁等等、自家人守夜丧等等,华阳一概都不露面,只在初到当日给老太太上了香、下葬之日送了棺。
但无论陈宅众人、吊唁的宾客还是镇上观礼的百姓,都觉得堂堂公主殿下就该如此。
陈敬宗自己都厌烦与家人应酬,倒是也能理解华阳的避而不见。
只是面子活儿得做齐,回避就得找个理由。
华阳挑眉看他:“什么不舒服?”
陈敬宗:“你不去家宴……”
华阳:“谁说我不去了?”
别说陈敬宗,朝云都惊讶地看向自家主子。
华阳继续欣赏花坛里的牡丹。
这些牡丹都是名品,可能是移栽过来的缘故,耽误了花季,这两天才开了起来。
碗口大的赵粉,花瓣层层叠叠,薄如织锦。
华阳看着这些花,很想她留在京城的那些锦衣华服,其中好些都是照着各种牡丹的颜色印染的,放在花丛中足以乱真。
陈敬宗眼里的她,比那些牡丹美多了,但现在他更好奇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些家宴,你一向都不喜欢参加,这次怎么要去了?”
陈敬宗走到她身边问。
华阳无法给他什么理由,只能摆出公主的任性:“想去就去,怎么,不行吗?”
陈敬宗:……
他有什么不行的,折腾的是老头子他们。
换个懂事的儿子肯定要去给自家父母通风报信儿,要他们做好迎接公主儿媳妇的准备,偏陈敬宗没那么“懂事”。
初五一早,陈家各房都汇聚到了主宅的澹远堂。
陈廷鉴、孙氏夫妻俩是最先到的。
陈伯宗、陈孝宗两家子与东院的陈廷实一家五口差不多前后脚到。
陈廷鉴与弟弟陈廷实说着话。
孙氏身边围着二郎、三郎两个乖孙,就是要招待弟妹齐氏,也难免被孙子们吸走注意力。
齐氏面上带笑,心里很不痛快,如果她也是官夫人,孙氏敢这么怠慢她?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陈廷鉴,想着他阁老的身份,只觉得那把长须都越看越飘逸,陈廷实在他面前就像个种地的!
齐氏羡慕大房的男人,她的儿子陈继宗偷偷地瞥了俞秀、罗玉燕几眼,只觉得两位堂嫂样样都比他的媳妇好。
“祖母,我饿了。”
三郎清脆的声音突然在厅堂里响起,随即众人都是一静。
三郎才三岁,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只是期待地看着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