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谷没有如吴掌柜所想开口询问凤冠的不妥,而是质问吴掌柜,“既然吴掌柜知道这凤冠不妥,为何还会收入珍宝斋?”
她本柔婉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叫吴掌柜心中一凛,但到底还是自持掌柜的身份不可对江瑟谷一个小姑娘卑躬屈膝。
“回六姑娘的话,珍宝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收来历不妥的的玩意,我们售卖之时,也会将东西的来历一一告知买主,这才一直相安无事!”
话里的意思是在说,江瑟谷将凤冠赠予靖安王的时候,没有告知来历,恐会因此为珍宝斋招来祸端!
江瑟谷冷笑道:“旁的我不知情,吴掌柜怎么说我都只有听着的份。可偏的不巧,这凤冠的来历,我恰好知晓。
这凤冠原是前朝末世皇帝身边的宠妃之物,若是这位宠妃能寿终正寝,倒也是个好东西!
可惜这位宠妃桃李年华就香消玉损了,并且还是被圣旨以卖国通敌的名头赐死的。
因着当朝的皇帝对其还有几分眷念,所以赐的是毒酒一杯。可那宠妃在收到圣旨的时候,当场以额触柱表清白,溅血而亡,当时宠妃就戴着这顶凤冠……”
听到这,吴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笔直的脊梁有些弯了弯。
“事后,又有奸臣蛊惑,当朝皇帝自以为受奸人蒙蔽,下令斩了几个弹劾宠妃的肱股之臣,并诛杀其全族,因此招来国中上下不满,一时间四方起义不断,险些叫鞑子趁机吞噬了北魏大好河山。
幸而,我朝高祖皇帝英勇善战,力挽山河,这才堪堪保住山河。
当时战乱,此顶凤冠应是在破城大乱之时被人偷出了宫中,后来便不知了踪迹!”
江瑟谷的声音又柔又缓,可看着吴掌柜的眼神却锐利无比,“不知,吴掌柜在收这顶凤冠的时候,对方可对你说过这些。”
吴掌柜在江瑟谷迫人的目光下,身子更弯了,“说过!只是……”
“只是吴掌柜见那人开价不高,心想,单就凤冠上面的东珠就足以保本。我若是没猜错,吴掌柜原是想着将凤冠拆了,东珠另外镶嵌头面,而凤冠上的金子则是溶了再制别的簪钗或花冠。”
吴掌柜连连点头,“六姑娘说得不错,我就是这个打算!”
“可吴掌柜为何迟迟不动手呢?”
吴掌柜刚显了一丝笑容的面容僵了僵,“大师傅说,若是拆了这些东西价值就大打折扣。且在拆卸过程中,有可能会损伤东珠……”
江瑟谷接话道:“所以,吴掌柜动摇了,想着不如就将此凤冠当成寻常凤冠售卖,对前来的客人隐下凤冠的来历!”
被说中心思的吴掌柜,喃喃应是。
“吴掌柜就未曾想过,若是叫人知道这顶凤冠沾了血,还曾是亡国宠妃的遗物,届时寻机前来我们昭泰院闹事,那时,我们昭泰院百年的名誉便会毁于一旦!
而你作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又当如何向我娘亲谢罪?难不成吴掌柜见我娘亲性子和软,觉得我娘亲不会同你计较?即便我娘亲看在往日的主仆情分不同你计较,但我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吴掌柜腿肚子发软,却还是强撑着站在那里,抬眸看着江瑟谷,问道:“既然姑娘知道此凤冠的不妥之处,为何还要……”
“你觉得一个姑娘家适合戴那样的凤冠吗?”
吴掌柜摇头。
“那吴掌柜觉得一个侧妃能戴此顶凤冠出去招摇吗?”
吴掌柜想了想,还是摇头!
凤冠本就是正室夫人才有资格佩戴的,而前朝皇帝昏庸yín • luàn,罔顾规矩,赐了凤冠给了宠妃,是以我朝此等规矩越发严苛。
靖安王已经有了正妃,就算是再宠幸宋三姑娘,顶多也只是个侧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