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酸诗,小郎君喜欢就瞧瞧。”
虽然是拜帖,但是投帖的人也没指望通过自己的名字真能得到引荐,不过是借拜帖题一首诗或画幅画,展示一番自己的才艺。
这些拜帖明显是画了心思的,就连纸张都剪裁的别致的很,还有不少特意熏了香,□□浩觉得有趣,真拿着把玩了一会儿。
“欸,这个有意思,姐姐你瞧,”□□浩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举在手里连忙跑过来给徐晗玉看。
徐晗玉摸摸他的脑袋,这个浩哥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虎头虎脑,林姨娘小家碧玉,徐客卿风流倜傥,□□浩和他们倒是一点不挨边。
“跑慢点,小心摔着。”徐晗玉含笑接过他手中的拜帖,这帖子的确别出心裁,纸张用的是素雅的云中锦书,却还在纸上洒了淡淡的金粉,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最吸引浩哥兴趣的是纸张一角折了一只拇指大小的青蛙,蛙头处画了一株并蒂荷花,徐晗玉凑近,这纸张上熏的正是淡淡的荷香,香和画倒是相映成趣。
然而这般花了心思的纸张,正文上却只有寥寥几字。
“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秋蝉也凑过来念出声,“这文不对题的,这人是什么意思?”
信笺自徐晗玉手中滑落,她蓦然站起身来。
“姐姐,你怎么了?”□□浩印象中的长姐一向端方从容,他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
徐晗玉将信纸捡起,翻开背面,右下角果然落了一个小小的“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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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斐今日难得的心情颇佳,就连敷衍起安阳长公主他都舍得多露几个笑脸。
安阳公主刘莹以筹备风雅集为名,凑了不少人到她府上来饮酒作乐。
其实公主府日日笙歌已经是金都常态了,今日一个名头,明日又换一个名头,长公主的宴厅就没有歇过。
宴厅里有金都权贵家的小郎君,也有才艺出众的乐师画郎,还有不少即将参加秋闱的贡生举子,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俊朗的男子,还有三两个妆容华贵的夫人女郎,俱是刘莹的闺中密友。
传说安阳公主平生最恨貌丑之人,若不得不见,还会以白布蒙眼,是以这宴厅里的众人一眼望去还真是赏心悦目。
当然,最耀眼的还是安阳公主下首的谢玉林,容貌如同最上等的山水画,让人百看不厌,若是这位郎君肯笑上一笑,那真如骄阳东升,便是平生审阅美男无数的安阳公主也要恍神片刻。
“马上就要风雅集了,听说谢玉林也要参加,不知是准备了什么才艺呢?”
一男子突然问道,他也是个七品小官,文采不错,以往颇得安阳公主欢心,正想着借安阳公主这棵大树往上攀爬,没想到半路遇到个程咬金,自从这个谢斐来后,刘莹的目光许久未放到他身上了。
最近他打听到这个谢斐在南楚时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是以故意这么一说,想要让他出个丑,要知道安阳公主除了喜欢美男,也喜欢才子。
“是啊,公主,还从未见谢玉林展示过才艺,想来玉林这般风采,定然也是博学多才。”
刘莹的表妹,同样是孀居在家的许国夫人瞧上谢斐许久了,倒是真想看这位郎君展示一番。
刘莹有些为难,她知道谢斐的脾气可不算太好,并不怎么喜欢当众卖弄。
“怎么,难道谢玉林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吗?那随便做首诗也成,该不会连这个也不行吧?”那八品小官故意说道。
“不可无礼,谢玉林一手琴技出神入化,高山流水之音堪比伯牙。”刘莹这话一出来,众人更是被勾起了兴趣。
刘莹暗恼,她只是不想谢斐被人轻视才如此口快,其实这话倒也没说错,当初就是因为谢斐弹的一手好琴,这才吸引了她的目光驻足。
不过谢斐说过,琴不是展示之艺,只能为知音而奏,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否愿意……
刘莹骑虎难下,只好对着谢斐歉然一笑。
虽然安阳公主待他不错,可是谢斐知道此时此刻他若当众驳了刘莹面子,日后她还愿不愿意为自己搭线就不好说了。
也罢,他谢斐还有什么忍不下的。
他对着刘莹轻轻一笑,施施然起身到琴前坐下,原本的乐师赶紧给他让座。
谢斐的确会弹琴,乾元公主就是个中高手,谢斐从小耳濡目染,后来更是师从大家,但是长大以后,反而不耐烦这些取乐人的玩意,就像谢虢说的,玩物丧志。
没想到来到北燕,他却要靠这些取乐的手艺谋划生路。
信手弹来,琴音袅袅,如春水蔓延开去,泠泠如山泉拍石,又如风吹竹叶,让人心驰神往。
刘莹正听得沉醉,一个童子忽然进来在她耳边轻言。
不知说些什么,她微微睁大眼睛,颇有些惊讶的样子,旋即点点头。
片刻后,一个盛装女郎步入宴厅。
“这琴音真是不错。”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众人皆往出声处望去。
“铮——”琴弦应声而断,谢斐保持着抚琴的手势,定在原处,鬓间发垂下,挡住了他晦暗的神色。
“这是什么风,竟然把景川郡主给吹来了。”刘莹笑盈盈地招呼,在场许多人并未见过徐晗玉,听到刘莹的话,才知道这位姣若秋月的贵气女郎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景川郡主。
一时间众人慌忙行礼,倒也没注意那个谢玉林还坐在原处纹丝未动。
“见过表姑,”徐晗玉并未按规矩行礼,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刘莹也不生气,淳熙帝早就特许过她可以不拜任何人。
徐晗玉裙摆摇曳,从众人中穿行而过,目不斜视。安阳公主身旁之人早就将位置让出,她也不客气,径直坐下。
“早就听说表姑的宴会雅致有趣,今日总算有机会见识了,不请自来,还望表姑莫嫌我叨扰。”
“哪里的话,你可是咱们北燕第一佳人,你能赏脸过来,这无趣的宴会才有了几分意思。”
安阳公主虽然不解为何徐晗玉突然造访,但是她毕竟浸淫名利场多年,早已学会如何待人接物,知情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