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舍不得,而是无论她当掉哪一样或许都会引来祸事。
事急从权,徐晗玉再三犹豫还是将那根簪子拿去换了慧娘一月的汤药。
夜明珠实在太打眼了一点。
既然在徐州当了簪子,徐晗玉担心暴露踪迹,带着慧娘同鸿哥继续往南去,她想去江州碰碰运气,看是否能遇见秋蝉同浩哥。
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是最安全的地方,大乾的国都定在了元都,离江州不远不近,似乎也没有派重兵把守,而江州从未经过战乱,民风淳朴,街市繁华,也更易于谋生。
最重要的是谢斐应该不会想到她还有胆子回江州。
不过,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有军队搜寻她的消息了,或许他早就忘记她了吧。
“玉娘亲~”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徐晗玉赶紧拉住马车,往车厢探去,“怎么了鸿哥,你可是饿了?”
鸿哥已经能懂些事了,比起那些娇养长大的小郎君,他吃了这些日子的苦头,整个小人要更听话一些。
“鸿哥没饿,”他奶声奶气地说道,“是慧娘亲难受。”
听到是慧娘难受,徐晗玉有些紧张,“怎么了?”徐晗玉将脸色惨白的慧娘扶起来。
她已经痛的冷汗涔涔,连身子都痉挛在一起了。
看这样子,定然已经痛了许久,徐晗玉料想她是不愿意让自己担心,这才强撑着一声不吭。
“我没事,不要耽误娘子赶路了。”慧娘虚弱地说。
她这样子还如何赶路,“无碍,也快到江州了,我们先找户农家歇息一下。”
徐晗玉扶着慧娘,腾不出手来,鸿哥迈着小短腿,自己乖巧地跟在后面。
三人找了户农家,给慧娘熬了些草药,可是到了第二日依然没有好转,更糟糕的是,她的脸上忽然起了许多红色疹子。
这农户的当家汉是个淳朴的农家人,原本是见他三人皆是妇孺又出了客资,这才收留他们,现下看到慧娘脸色的疹子,神色大变,只当是得了瘟疫,将三人驱赶出去。
徐晗玉没有办法,只得带着慧娘去江州寻医,谁料慧娘死活不愿意上马车。
“娘子,你带着鸿哥走吧,我不想将这病过给你们,”她害怕若自己真染上的是瘟疫,连累他二人。
“你这是说什么傻话,起了疹子就是瘟疫吗?是那农汉没有见识,你放心吧,你这病我知道,就是起了皮疹,几剂汤药就好。”徐晗玉心里也没底,但是此时她做不出丢下慧娘的事情。
慧娘有些犹豫,鸿哥眼巴巴地望着她,这小家伙一路上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们,走了这么多路都不哭不闹,这是她身上的肉啊,她怎么舍得连累他。
徐晗玉抱起鸿哥,“鸿哥这么乖巧,便是为了他你也得坚持住,你放心若是到了江州大夫说你这病会传给我们,我立马把你丢下。”
听着徐晗玉这冷冰冰的话,慧娘反而放下心来,轻轻一笑,“好,那到时候,你一定不许食言。”
三人撑着到了江州,这一路上见惯了破败的村镇、褴褛的流民,乍然见到江州的繁华富贵景象,几人都有一些不适应,慧娘低低感叹,“好像做梦又回到了金都一样。”
徐晗玉何尝不是呢,不过三人蓬头垢面,和这繁华做派还真是格格不入。
徐晗玉赶的破马车支撑不住已经散架了,她只好搭乘了一个送菜的牛车,三人挤着坐在牛车后面。
鸿哥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些街上的小玩意了,盯着旁边的各色小吃目不转睛。
“鸿哥想要吗?”徐晗玉摸着他的头轻轻问。
鸿哥听到玉娘亲的话,犹豫了一下,扭过身子埋在她怀里,眼睛紧紧闭上,不去看那些东西,“鸿哥不要”。
徐晗玉一愣,她原本是想逗逗这小屁孩的,她记得浩哥同他一般大的时候那霸王性子可是什么都要买的。
算一算,鸿哥虚岁也才四岁而已,竟比同龄人懂事许多,徐晗玉心脏蓦然一疼,若北燕还在,他还是丞相府金尊玉贵的小郎君,多少人把他捧在心尖尖上,尽管顽皮就是了,哪里需要在这样懵懂的年纪就学会体恤大人。
徐晗玉微微红了眼眶,紧紧搂住他,“乖鸿哥,等慧娘亲病好了,你想要什么娘亲都给你。”
牛车将三人送到了江州最有名的回春堂,徐晗玉原想着戴个帷帽,后来一想就她现在这幅尊荣,还有谁能认得出来,还是先给慧娘治病要紧。
徐晗玉扶着慧娘进了医馆,一旁的伙计看见三人这副模样,尤其是慧娘这满身的红疹,实在吓人,这些日子他也见过不少这样的流民了,一身的病却又支付不起病资,心有不耐,打发道,“我们这里是回春堂,看病三两银子起,我劝你们还是出门右转去小巷里的药摊抓两剂草药吧。”
这伙计冷言冷语,面色不耐,鸿哥有些害怕,躲在徐晗玉身后,扯着她的裙摆。
慧娘则是半昏半醒说不出话来。
虽然知道人情淡漠,世道本就如此,但徐晗玉心里还是难以抑制地冒出火来,她轻轻将慧娘放到一旁的扶椅上。
“欸,你怎么还把人放下了,你听不懂人话是吧,赶紧滚,别耽误我们医馆做生意。”
第81章拙劣
徐晗玉掏出她身上所有的银钱,狠狠砸在桌上,“这些钱够看病了吧。”
那伙计打开一看,估摸有二十来两白银,没想到这三人还真出得起钱,他有些悻悻,“那等着吧,我去给你们叫大夫过来。”
看病的老大夫,对三人态度倒还算和蔼,最让徐晗玉高兴的是,慧娘得的果真不是瘟疫。
“是热毒,这位娘子身体本就不好,又未得到休养,天气炎热瘴气入体这才拖成了热毒,这毒伤身,以后可得好好调养。”
徐晗玉赶紧按照大夫吩咐去抓了药,不过这药单却让她犯了愁,之前慧娘调养身子的汤药就已经很贵了,现在这药单上新增的两味价格更甚。
那大夫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难处,“这人参和虫草其实也不是非要不可,我可以另给你换两味寻常些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