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濛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她疯了,现在就关在孙家的祠堂里,永远见不了外人。”
顾濛的声音冷淡,在这深宫中着实有些渗人,“不仅是她,孙家当时知情的一个也没跑掉,疯的疯、死的死,就连孙家老太爷都半身不遂瘫在床上吊着半条命罢了。孙家为大乾立下的功劳可不小,谢斐能当上皇帝他们也出了不少的力,可是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你猜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徐晗玉不禁后退一步,涩然道,“因为我。”
孙锦儿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是她对谢斐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落到这样一个下场全是因为帮了她。
“所以啊,我怎么敢,那位可是一个疯子,而你,徐晗玉,就是这个疯子的逆鳞,谁也动不得。”
徐晗玉点点头,她不会再为难旁人了。
她正要转身出殿门,顾濛忽然又叫住了她,“你有没有想过就顺了他的心意?你明知道只要你愿意,便是我这位置他也会拱手奉上的。”
“我想过,”徐晗玉承认,“可是我做不到,人活这辈子,有些东西不想要就是不想要,勉强不来。”
顾濛看着徐晗玉的背影走远,她虽然穿着宫装行走在宫墙之内,但是依旧孑然dú • lì,似乎这茫茫天地间什么也困不住她。
她心里喟叹,当初同时教过她们的老师说的没错,徐晗玉的确有一身天然的风骨,是她学不来的。
既然顾濛这里也行不通,徐晗玉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去找谢斐了,这想来也是他的意愿。
可是她小小一个充媛,若非圣上宣召,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得见天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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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晗玉前脚刚离开坤宁宫,谢斐后脚便来了。
顾濛还没来得及行礼,谢斐劈头便问道,“你同她说了什么?”
这话音冰冷、淡漠还隐隐带着怒气和猜忌。
顾濛立时眼圈便红了,幼时相识,年少倾心,这个她爱了半辈子的男人竟为了另一个女人这般质问她,全然不顾这些年她对他的付出。
“我能同她说什么?你费尽心力甚至不惜逼死亲爹都要去找的女人,我敢同她说什么?”
谢斐的面色渐渐沉下,“顾濛,我顾念着你的恩情,给你留足了脸面,你不要耗费我的耐心。”
“原来陛下对我还有耐心吗,我以为在陛下心中我早已是个摆设罢了。”顾濛讽刺地说。
谢斐轻轻扯开嘴角,面上露出轻蔑的神情,“你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那个野种想一想,我那个好弟弟可还为了你们娘俩在边疆浴血杀敌呢。”
“谢斐!”顾濛厉声喊道,“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和谢游——”
“自己做下的事情就要自己承担,”谢斐冷冷地说,“何况我已经答应你认下了谢乐这个大皇子,我的这份恩情谢游可是要用命来还,你自己想想你要如何报答。”
“你安分守己做你的皇后,她的事情不要插手。”谢斐的话里含着令顾濛心惊的威胁,他最后漠然扫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谢斐走后,顾濛瘫坐在地上,脸上带着对自己的讥笑。那一夜若不是她心伤酒醉误将谢游当做谢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可惜到头来所有的苦果还是要自己咽下。
她怎么就让自己过成了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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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莹莹如愿以偿得了花露,这夜陛下又宣她侍寝,她正急忙梳妆,不妨徐晗玉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陈莹莹没好气地问,看在她得了徐晗玉好处的份上才没有立时把她赶出去。
“嫔妾有些私事想单独跟婕妤说。”徐晗玉缓缓说道,语气颇为凝重。
“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嘛?”陈莹莹嘟囔。
“不能,事关婕妤今夜侍寝。”
陈莹莹看她这样子生怕有什么大事,挥手让身边的侍女下去了,“有什么事你快说吧,别耽误我去侍寝。”
徐晗玉忽然扯开嘴角,这笑意让陈莹莹有些发毛,“你笑什么?”
付公公在门外候了片刻,正打算进去催促,就见殿门打开,陈婕妤戴着斗篷走了出来。
“夜里风凉,裹严实一些,劳烦公公久等了。”不知为何,付大力觉得今日的陈婕妤似乎有些不一样,嗓音清冽了一些,身形似乎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陈莹莹”进屋后,同往常一样,谢斐并不搭理她,只自顾自地批阅奏折。
“过来磨墨。”谢斐淡然吩咐,他喜欢她在身旁时,鼻尖那股熟悉的味道。
“陈莹莹”犹豫了一下,还是乖觉地走到一旁,轻轻执起墨锭。
谢斐批阅得很是专心,他手里这封折子正在汇报前朝仅剩的反贼遭受围剿的情况。
“陈莹莹”看到“刘勋”二字,心里腹诽,这个祸害竟然还没死吗。
谢斐抬笔蘸墨,随意夸奖了一句,“今日的墨磨得还不错。”浓淡相宜。
“陈莹莹”挑眉,原来他在旁的女人面前也挺好说话的。
刚想了一瞬,谢斐忽然扭头,定定看着她。
徐晗玉吓了一跳,往后一步,差点踉跄倒地,谢斐也没去拉她,幸好徐晗玉及时抓住桌子一角,这才稳住身形。
“李代桃僵,杜充媛可知‘欺君’二字怎么写?”谢斐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让人分辨不出喜怒,似乎在他面前的真就只是一个分位低下的后宫嫔妃。
徐晗玉有些狼狈,她紧紧咬住嘴角,明明来之前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无论他如何刁难,自己都要笑脸相迎,可是真到这一步,他一句平淡的诘问险些就让她想要夺门而逃。
“我、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