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是不信任,是怀疑,是漠然。
纵使有情,也敌不过抵触。
他怎么能够不难过。
但是这不要紧。
终有一天,他会一样一样瓦解她心底的壁垒与冰霜,将她融化成昔日的模样。
让她和当初一样。
赤诚天真,活泼善良。
哪怕经历风霜,仍不堕坚强。
翌日清晨,沈柔兄妹居住的别苑内,多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当初那封书信,另一样是先帝下了私印的诏书,整整齐齐摆在书房的桌子上。
与这两样东西一同出现的,还有坐在书案后的美人。
沈元谦定定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妩媚脸庞,脸上没有惊讶。
昨日卫景朝将所有的事情全盘告诉了沈柔后,沈柔回家,又转告给他。
凭借他对洛神的了解,这个人会来找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他神色只是淡淡的,微微弯腰,如往昔一般淡泊宁静:“公主安好。”
洛神从桌案后起身,缓步绕过桌子,在他跟前站定,打量着他毫无变化的俊美脸庞,忽然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沈元谦微微皱眉,摸了摸又麻又痛的脸颊,神色仍是平静,将另一侧脸颊伸过去。
“公主愿意将证据还给草民,草民感激不尽,若是公主有所不满,尽可以再打。”
洛神那双凌厉的眼眸中溢满泪,咬牙切齿道:“沈元谦,你活着,为何不来找我?”
沈元谦面上露出不可理喻的表情,“草民为何要找公主?”
洛神公主冷冷看着他。
他后退一步,面无异色看着眼前妩媚多姿的女子,轻轻笑了,“公主,昔年你我相好不假,但当初公主说的话,我字字句句记在心上。”
“各取所需,不误良缘,切莫纠葛。”他轻轻道,“这十二个字,沈某毕生难忘。”
这句话,她自然不会忘记。
是最初他们相好时,她不愿被情爱耽搁事业,率先与她说清楚,“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日后不误对方良缘,切莫为这点事情而纠葛。”
可那个时候,沈元谦只是狠狠将她按在榻上肆意挞伐,紧紧按住她的手,情热之际,逼着她收回刚才的话,否则断不肯给她痛快。
沈元谦继续道:“这世上年轻俊美的男人不胜其数,皆可满足公主,公主还是不要纠缠了。”
洛神公主脸色顿时失了血色。
是平南侯刚死之时,她派人偷龙转凤,将沈元谦偷了出来,藏在密室中。
沈元谦何其聪慧,自然能够猜出在平南侯谋逆一案中,他这个诡计多端的情人扮演了什么角色。
于是,他怒声质问洛神,为何要这样做,为何丝毫不顾念他们之间的情分。
然后,她便笑了,几乎是嘲讽。
“情分?”一声嗤笑,她--------------栀子整理扬起染着大红蔻丹的手指,点点他的脸颊,“沈元谦,你可真是天真。”
“本宫找你偷情,不过是看你长得好看,年轻健壮,洁身自好罢了。”
“于本宫而言,你和旁人没有区别,本宫可以找你,自然也可以找别人。”
时光回溯勾起记忆,又很快转回现实。
洛神道:“我那是权宜之计。”
沈元谦笑了:“不重要。”
他卷起桌案上的证据,微微颔首:“公主若喜欢这别苑,草民不敢阻拦,明日便带着舍妹搬出去,为公主誊地方。”
“只是,草民要去刑部一趟,无暇陪伴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说罢,他出门,去找沈柔,兄妹二人一同到刑部奉上证据。
三日后,重审平南侯谋逆一案,正式开庭。
为让这起案子堂堂正正翻案,让全天下人做见证,刑部特意借了京兆府的公堂,于正午开庭审案,许万民旁听,随天下人议论。
正式开庭后,沈柔兄妹站公堂内,看着大理寺、刑部一样一样送上证据。
又拉上几个证人。
前任大理寺卿,先帝的殿前指挥使,以及先帝的大太监。
皆是当年谋划此案的核心人物。
为了洗脱大理寺污名,今日庭审由大理寺卿主诉。
最先奉上的,便是那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