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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1 / 2)

李钺回过神儿,摸了摸下巴,侧头问青萍:“我昨日有说要把这霁雪院给她?”

青萍忍下心中对曲寒烟和谢文钊两人的埋怨,答道:“您说要考虑考虑。”

李钺对宣平侯府不熟悉,这院子给了这姑娘,他住哪儿去,至于他们夫人原先是怎么想的,暂时还不在他考量范围之内,他往后一靠,道:“那我考虑好了,”

曲寒烟的脸上露出浅浅微笑,她知道孟弗一定会答应自己,她进府这么长时间,对孟弗有些了解,除非是不合规矩,不然她多数情况是不会拒绝谢文钊的要求。

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跟规矩完全不沾边,毕竟没人规定做正妻的就只能住在霁雪院。

曲寒烟来时打量过霁雪院,这里很合她的心意,她已经想好等自己搬过来后要把哪些地方重新修整一下了。

“这事不行,”李钺道,“还有见到谢文钊跟他说别那么迷信,什么八字相克,有病赶紧找大夫看病去,别整那些歪门邪道。”

不过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李钺在说这话的时候多少还有点心虚。

曲寒烟的笑容登时僵在唇角,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场合下被孟弗毫不留情地拒绝,她敛起笑意,道:“您这样说,恐怕侯爷会不高兴。”

“我也很不高兴。”李钺幽幽道。

曲寒烟不想这样轻易放弃,尤其还是在其他两个姨娘面前,她从进了侯府后第一次遇到这样尴尬的境地,她仿佛可以感觉到花小菱此时正在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她。

曲寒烟定了定神,她扬起下巴,对李钺道:“侯爷若是知道夫人您这样出尔反尔,应该会很失望吧。”

李钺他会怕谢文钊失望?谢文钊娶了这么多小老婆,他还失望呢。

他完全没把曲寒烟这话放在心上,站起身伸了伸胳膊,随口回道:“那就等他回来,亲自跟我来说吧。”

曲寒烟张开唇,似还有话要说,却被李钺打断,他道:“行了,你们没事就退下吧。”

其余的人对视一眼,行了礼陆续离开,曲寒烟待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恨恨离开。

等谢文钊回来,她定要好好告上一状,孟弗一个不受宠的夫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看侯爷回来怎么收拾她!

人都走后,坐在桌子前准备用膳的李钺有点忧愁,愣是半天没下筷子,谢文钊的这位正妻性子柔软,不然的话这帮姬妾们也不可能一大早就在她院子里叫嚷,更不会让她一个正妻给妾室腾地方,她现在要是真成了自己,那考绩这事,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成不了了。

更要命的是,这位夫人要是被底下那些大臣们欺负得在朝上哭出来可怎么办!

那就真完犊子了。

紫宸殿后殿中央的香炉里燃烧的蓬莱香明明灭灭,不久前被暗卫找回来的小小玉佩在漆黑的匣子中亮了一亮,转眼黯淡。

“陛下?陛下?您该起了。”

孟弗听到耳边有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在轻轻唤着自己,她奇怪自己的房间里怎么会有男子,更加奇怪对方为何会叫陛下。

不过她觉得今日身体好了许多,或许这两日就能痊愈,她睁开眼,见床边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男子有几分面熟,应当她是见过的,这里的环境于她而言非常陌生,床上挂着深色的帐子,那帐子上用金线绣了许多龙纹。

高喜见他们陛下盯着帐子上的龙纹,久久没有开口,有些担心道:“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奴婢给您叫太医来?”

他心中暗暗叹气,昨天晚上陛下实在不该生那么大的气,到最后伤的还是自己的身子。

“陛下?陛下?”他又唤了声,今早的陛下可太不对劲了,这要是在往日听他叫了这么些声陛下,肯定是要嫌他聒噪的。

“陛、下……”孟弗低声重复高喜的称呼。

高喜被孟弗这声陛下吓得一激灵,他忙道:“奴婢还是找太医过来给您看看吧。”

这感觉是出了大问题,得让神医来看看。

孟弗没有说话,她坐起身,将两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低头看去,这双手的手掌宽大厚实,手指关节突出,虎口因常年练武磨出一层厚厚的茧子。

这不是她的手,这是一双男子的手。

她摸了摸胸口,又仔细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良久,她再次抬头看向高喜,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想起眼前这个人是谁了,这是天子身边的贴身太监高公公。

结合眼前的这一切,与这位高公公对自己的称呼,她脑中顿时浮出一个离奇至极的想法,但也可能是目前唯一的解释。

她变成了当今的圣上。

第4章

孟弗脑中迅速掠过她所知道的关于这位陛下的信息。

李钺,先皇第三子,少时因冒犯太子被先皇给赶去北疆,说是让他历练一番,磨练心性,但大周自建国以来,一直是重文轻武,先皇这么做,相当于是让三皇子远离了权利的中心,就算日后太子出事,他也绝没有即位的可能。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位三皇子到了北疆后就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再也没人能管得住他,天大地大,任他驰骋。

因为种种政治和军事方面的原因,近些年来大周在异族的交战中年年失利,年年赔款,李钺到了北疆后的第二个月,有异族来攻城,守城官员消极作战,被他一剑斩杀,他亲自率领一支轻骑,出城迎战,将攻城的异族一直追到城北三百里外的大漠之中。

自那以后,大周对异族的形势开始逆转,先皇虽然常常不满他自作主张,但想到以后不用赔款了,说不定还能从异族那里捞点回来,于是硬是顶着朝中百官的压力,将他留在北疆。

五年后,先皇病重,命太子监国,年后,有人上报说太子密谋谋反,先皇大怒,将太子叫到眼前怒斥一顿,当晚太子在回寝宫的路上失足坠入湖中,一命呜呼。

翌日,先皇听闻太子薨逝,大受刺激,昏迷过去,性命垂危,众位成年的皇子在这期间明争暗斗,各使手段,等到先皇再醒来时,成年的皇子里就剩下个四皇子和远在北疆的李钺。

这位四皇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头发比较稀少,加上初春时节,天气有些凉,脑袋也跟着了凉,所以脑子一抽,伪造了一道圣旨送到北疆,命李钺自戕。

当一个人蠢得恰到好处的时候,就会让人不禁去怀疑,他到底是真蠢,还是在装蠢。

反正李钺觉得四皇子的脑袋大概是被驴给踢了,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不久后四皇子得知李钺不仅没有自杀,甚至还把他送过去的那道圣旨烧了烤羊肉吃,四皇子顿时是出离的愤怒了,立刻派了杀手前往北疆,帮李钺做了结。

那时李钺本来都要把那些异族给打回老家,结果被四皇子干扰,让异族们有了喘息的机会,李钺简直暴怒,也不打异族了,把北疆的事务安排好后,直接起兵从丁州一路打到帝都,四皇子眼见不好,连夜收拾行李准备跑路,可惜他策划的太子失足之事败露,死在太子门客的手上。

等到先皇清醒过来,得知一切,在龙椅上枯坐了一天一夜,于天亮之前,写下传位诏书,他看着廷下的李钺连叹三声,咽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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